前世这首歌不过是她和洛枫练习时随手弹出的旋律,当比赛进入了中后期,她才灵感迸发,填完了这首简单的民谣。
当时胡思雅已经被比赛淘汰,她写谱子的时候便没有防着对方,甚至在对方面前弹唱过一遍。
胡思雅十分喜欢这首歌,说这首民谣一定会红,还提醒她,小心这首歌泄露,让她不要和任何人说,好在比赛的时候一鸣惊人。
结果确实也很一鸣惊人。
只不过红的不是她。
当晚比赛结束后,她成功晋级,还没来得及和胡思雅分享喜悦,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她拉黑。
胡思雅洋洋洒洒地发了一条长微博,成功塑造了一个被淘汰后仍然坚持创作的选手作品却被剽窃的苦情坚韧形象,并且拿出了一张图片作为时间证据——
那张图片,是胡思雅在音乐著作权协会官网认证的版权证书。
时间是她写完歌的当天。
原来,早在她刚写出这首民谣的时候,胡思雅就计划着要偷走它,并且反咬她一口。
她想起曾经和洛枫的练习,去找他要视频,洛枫冷漠地告诉她,视频已经被删了。
她拿不出证据,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人人喊打;而这首歌红遍大江南北,胡思雅收获了所有人的同情和赞美,名利双收。
她后来转入了影视圈,没有再碰音乐,但抄袭这件事,她从来都没有承认。
无数人都骂她死不要脸,她都忍了下来。
她发了一条微博,将微博永久置顶:
“歌是谁的,时间会给出答案。”
后来听说胡思雅再也没有写过民谣,而是花着用这首歌版权费赚来的钱出国读了音乐学院,回国后换了风格,去玩电子音乐。
胡思雅聪明地用换风格的借口避免自己在创作上露怯,从而露出马脚。
直到她死前,抄袭的罪名都还盖在她的头顶,无法摆脱。
现在她还没有被偷走谱子,也还没有被污蔑抄袭。
她心眼小,迈不过去这个坎。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孟西眉越写越急,越写越用力,写到最后,笔尖甚至划破了纸面,发出“刺啦”一声尖利的声响。
这声音终于把她惊醒,她茫然地握着笔,笔尖停顿在纸面上,不断出墨。青黑的墨水慢慢渗开,将整个角落的纸页都染黑。
墨水沾到了她的手掌上,她看着手掌边一团乌黑的墨渍,只觉得格外刺眼。
忽然,一只手从她掌心抽走了钢笔。
她手腕被握住,湿巾擦上她手掌,湿润冰凉。
啪嗒。
沾满墨渍的湿巾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孟西眉看着自己恢复洁净的手掌,缓缓眨了眨眼睛:“对不起……”
她嗓音有些涩:“我把你的本子弄脏了……”
叶东初看她一眼,又敲了几下电脑。
而后他拿起本子,随意将被弄脏的纸页撕下,团成团,再次扔进了垃圾桶。
他什么都没有问。
他只淡淡地将笔递给她:“几页纸而已,你继续写。”
她看着垃圾桶里的湿巾和废纸,有些出神。
是啊,几页纸而已。
黑渍可以被擦干净,废纸可以被撕掉。
一切都过去了。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几页纸而已。
一时间,孟西眉心中的不甘与愤恨,都仿佛被这句话抚平。
她再次提笔,慢慢地、珍重地写完了剩下的篇章。
写完之后,她收起笔,抬头看着叶东初:“东初哥,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她信不过其他人。
她只信得过叶东初。
……
“交易?”
叶东初抬眸看她。
他眼睛轻轻眯起,而后又放松如常:“什么交易?”
明明坐姿和表情都没有变过,但就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场为之一变,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孟西眉看着他英俊的侧脸,有些恍惚。
叶东初在商场上的名声并不好。
他父母过世时,他尚未成年,有他父母曾经的下属暂时帮他稳住了公司,等他大学一毕业,公司就被交还到了他手中。这也被传诵成了一段佳话,人人都说那名下属知恩图报,不贪恋权势富贵。
然而,不过三年,叶东初就以收受贿赂的罪名,直接把人送进了监狱。连带着那名下属派系内的人,要么开除,要么远调,不论谁来求情,都丝毫不留情面。
直到这时,那些商场老狐狸才发现,自己看走了眼。
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青年,并不是什么任他们搓圆搓扁的受气包,而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狼崽子。
他蛰伏三年,用这种手段握住了公司的权力,在商场上也不再伪装自己的野心。
她抿了抿唇,从往事中收回思绪,望着叶东初:“交易这首歌。”
叶东初的公司远景在他父母手上时主营屏幕,是几大手机厂商的供应商。叶东初接手之后,一直在尝试开发AR业务,为了布局整个产业,收购了几家娱乐公司,涵盖影视、游戏和音乐。
她顿了顿,又道:“我想把这首歌卖给你。”
叶东初一笑:“歌,我不懂。不过……你想卖什么价?”
“两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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