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貌嬉笑:“文化人也是人啊,他一直苦恼兜儿比脸干净。我希望他能有个财务靠山。”尚晋提醒:“你先别跟李才说。徐子雯自己有打算。”“你跟她怎么认识的?”“她到居委会来办一个出入境手续的证明,我们就认识了。”“她知道你身份了吗?”“知道啊。调解员。”“我是说她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了吗?”“不知道。但我主动介绍了。”
李貌来了精神:“哎你能不能帮我跟毛毛联系一下,她在国内的文化地产我跟毛毛可以做设计啊。”尚晋听不下去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联系不了,到时候让毛毛自己联系吧。走了。”
尚晋说着往外走。
李貌撇嘴:“理性动物。”尚晋回头:“这就是你爱我的原因——今年不准再吃糖葫芦了啊。”说完出门去了。
李貌不以为然,拿着糖葫芦自拍。
李才接受邀请,去798社区参加一个名为“中国当代艺术往何处去”的研讨会。类似的研讨会、论坛李才每个月总要参加几起,作为嘉宾每次都能从主办方那里拿个三五千不等的车马费。虽然李才一再强调自己身为文化名人参加此类活动是职责所在,但李貌、马得路等人却一致认定他就是冲着那几千块的车马费去的。
今天的研讨会开了一个多小时,李才照例发表了一通精彩演讲,获得掌声一片。出了门,主办方工作人员恭敬地递上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李才走到没人处才打开信封看了看,里面是三千块钱。
李才把信封揣进怀里,往停车处走,忽然看到前方围了一群人,中间一名女子的身影似曾相识,连忙上前查看。
女子正是郭纯希。此时她手里拿着一把刀,和一名光着膀子的中年汉子在人群中相对而站。郭纯希脚边放着她那个随身的箱子。中年汉子脚下则有块白布,上面写着一行字:一个人的疼,就是所有人的疼。
中年汉子声情并茂地念着约翰·多恩的一首诗:“谁都不是一座孤岛/自成一体/每个人都是那广袤大陆的一部分/如果海浪冲刷掉一个土块/欧洲就少了一点/如果一个海角/如果你朋友或你自己的庄园被冲掉/也是如此/任何人的死亡使我受到损失/因为我包孕在人类之中/所以别去打听丧钟为谁而鸣/它为你敲响。”
郭纯希握刀的手微微颤抖,显得有些紧张。
中年汉子念完诗,看着郭纯希:“扎吧。”
围观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纷纷举起了手机准备拍照。郭纯希更紧张了,哆哆嗦嗦地举起刀,不敢动。中年汉子鼓励郭纯希:“扎啊!你扎啊!你往我肩膀头子上扎,扎不死我的!扎出血就行!”
郭纯希还是没动。
中年汉子着急:“如果你不扎,今天我这行为艺术就失败了!我不允许失败!”
郭纯希哭丧着脸:“我不扎了行不行?”中年汉子吼道:“不行!不扎你就得赔我两千块!我今天必须让人类感觉到,一个人的疼,就是所有人的疼,谁都不是孤岛,谁都不能自成一体!”
郭纯希突然就崩溃了,眼角盈出泪水,刀子啪地掉到了地上:“我扎不了!扎不了!”
中年汉子怒了,从地上的衣服里掏出几页纸:“有协议的!不扎你就要赔我两千块!”躲在人群后的李才看不下去了,挤上前,掏出刚才那个信封,啪地扔到了地上的白布上。郭纯希和中年汉子都一愣,抬眼朝李才看过去。郭纯希愣住了,悲喜交加。李才走上前:“哥们,里边是三千块。希望能赔偿你的失败感。”一手拉住郭纯希一手提起她的箱子:“咱们走。”
郭纯希没有反抗,顺从地被李才拉到了他车旁。
李才拉开车门:“上去。”郭纯希心怦怦直跳,却矜持着不肯上车。
李才心有不悦:“干吗?非得我强行拉你上车是吗?”郭纯希被说中了心事,拉起箱子转身作势要离开。李才是真烦了,一把抱起郭纯希。郭纯希不自觉地惊呼一声,没来得及反抗,已经被扔到了车后座上。李才关上车门,又把郭纯希的箱子放进了后备厢,上车,发动。
郭纯希坐在后座上,呆看着李才,心里小鹿乱撞。
李才问郭纯希怎么回事,郭纯希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原来她这些天一直居无定所,钱也快花完了。下午她无意中逛到了798,迎面遇见了那个中年汉子。中年汉子胸前的衣服上印了一行字:“你想赚两千块吗?”郭纯希好奇,上前询问,中年汉子说他要进行一次行为艺术,只要拿刀在他肩上扎几下扎出血来,就能获得两千块报酬。郭纯希禁不住两千块钱的诱惑,咬咬牙就答应了,还跟中年汉子签了协议。没想到事到临头,她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幸好李才及时出现她才脱身。
李才听得摇头叹气不止:“你不能再这么漂着了!北漂也没你这样漂的啊!”郭纯希垂头不说话。李才想来想去,拉着郭纯希去了理想胡同咖啡馆。他让郭纯希在外面喝咖啡等着,自己把马得路拉进办公室里密谈。李才刚把想法一说,马得路就炸了:“绝对不行!李才,你别害我!”“你小点声——得路,你说!我害过你吗?”“当然害过啊!不止一次两次呢!这咖啡馆不是你忽悠我能开吗?现在一分钱不挣,每天往里赔!”“我这不一直在想辙呢嘛。我建议让郭纯希来驻唱就是放大招啊。”“你把一倒霉蛋儿搁店里,你是想负负得正呢,还是想以毒攻毒呢?”“你一天使投资人,社会精英,怎么也信这些小道流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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