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的音乐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作品了,古典乐的流派也经历了许多次的更迭,实际上,您女儿的想法虽然稚嫩,但其实是出于对音乐最原初的体会,这样不加技巧的天赋,后期如果丢掉,是很可惜的。”
女人听得似懂非懂,细细思索一番,还是认可了乔稚晚,转而小心翼翼地问:“那Joanna你呢,要为自己的音乐加点什么呢?我知道你前段时间的状态很不好,你……打算回到舞台吗?其实,我一直想带我女儿去看你的演出……她其实也很喜欢你呢,你父亲的这首曲子,也是她选来参加比赛的,一开始我还很担心她练不好,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对她有些信心了。”
乔稚晚再一次沉默了。
这时,女孩儿的琴音也停了下来,乔稚晚撞上她这样钦佩渴求的目光,心下忽然有些许心虚。
她转头,看向窗外。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已经变成了这样浓墨重彩的颜色。
时间居然过了这么久。
问题是问她,乔稚晚却忽然想到了怀野。
在舞台上恣睢睥睨、散漫随心的少年,他的音乐也跟随着他,那么的灵动,自然,充满了野蛮向上的生命力,有着令人无法小觑的天资和才气,只得望其项背。
她突然想明白了下午临走前,他对她说的那句话。
——以后说不定就看不到了。
她很想去看他的演出。
趁以后可能看不到之前。
是的没错,她心底万般清楚,她迟早要回归自己的原点。
她不会无止境地允许自己堕落。
从最开始他对她说,陪他一起玩乐队吧,她心底某个角落,就做好了注定无法久留的打算。
尤其今天下午来到这里参观,听到了小女孩儿那生涩却鲜活的琴声,她心底的那个声音冲破了这些日子的颠倒无措,开始尖叫。
那么他呢。
他是有天资才气不错,也有很多出乎年纪的理性和疯狂,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
然而现在他的生活其实与堕落无异。
他就打算这么下去吗。
乔稚晚最终没多说什么,作别了女人和小女孩儿。
就离开了。
*
和许颂柏吃过晚餐,二人漫无目的地兜起了风,开心是很开心的,乔稚晚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哪一刻是不开心的。
许颂柏忽然提起:“不如去看你朋友的演出吧?我突然很想看看,Joanna玩摇滚是什么样子。”
乔稚晚正盯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听到他这么说,转过脸来,夜风撩着她的头发和笑容,她便笑了:“——你想去看?”
“你不想吗。”
许颂柏反问她。
“想啊,”乔稚晚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支着脑袋,吃饭时喝了点儿酒,她都有点神魂颠倒,“跟他玩儿了一阵子乐队,觉得挺有意思,说不定以后就看不到了,还是趁早去看看吧。”
车在道路尽头停下。
夜色霓虹从窗外掠过,许颂柏也转头看向她,眼神中不乏多了些试探的意味,轻笑着问:“今天我看到你教那个小姑娘练琴。”
“嗯?”乔稚晚迟疑地看着他,脑子钝了下,盈盈一笑,“嗯,是,看到她,我就想到了我小时候被我妈胁迫一样地练琴,师兄你应该没忘记,我妈以前总拿琴弓敲我的手。”
“是啊,我没忘,你也不敢哭,师母罚你多练两小时,我就去跟师母求情,”许颂柏想着他们小时候的事,不禁也弯起了唇角,他半握着方向盘,手指缓缓地敲了敲,“感觉你那时候真的很恨练琴,但其实每个人最开始都会很憎恨吧,毕竟小时候正是玩心重的年纪,谁愿意天天被关在琴房里?”
乔稚晚醉醺醺地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忽然问:“我送你的礼物比较便宜,你真的不会介意吗。”
“不会,”许颂柏立刻否认了,他靠在座椅,侧着脑袋,温柔地看着她,“你送我的我都很喜欢。”
“你家门的密码还是我的生日?”乔稚晚借着酒意,继续问。
许颂柏点头,忽而又笑:“我这样是不是显得太在意你了。”
“但你表现出的,”她不禁抬起手,食指的指腹点着他的下巴,下滑到他的喉结和衬衫的领口,想象着他穿上那件廉价衬衫的模样,“就是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在意我。”
她的话才说完,他便倾了身过来,捏住了她抚他下颌的手,靠近她的唇,眼中的某些情绪,在对上她的眸子的一刻,深沉了不少:“Joanna,其实我今天带你去琴行,是有目的的,你能感觉到吗。”
乔稚晚的呼吸沉了沉,点头:“嗯。”
“你应该属于大提琴的舞台,这是我的私心,你不应该站在LiveHouse的舞台上,你明白吗。”
“我知道。”
她发自内心地说。
“真的?”
他笑了,抚住她的脸颊。
乔稚晚窒了窒气,感觉他就要吻过来了,但他只是轻轻地一笑,温柔的呼吸拂过她的鼻尖儿:“今晚看完他的演出,你也就该回归自己的生活了,其实你知道,你一直以来是喜欢大提琴的,所以,把以前的Joanna还给我吧。”
把以前的Joanna还给他。
乔稚晚还来不及想这句话的意味,他便捏住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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