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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页
    这是怎么了?
    “……怀野?你还在吗?”
    “是……你吗?”
    乔稚晚久未听到门外有动静, 更是心慌。
    难道不是?
    她正悻悻收回手。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染着血污与泥污的手, 抓着那条不知多少人用过、都起了毛边儿的浴巾。
    囫囵就塞到她的手里。
    乔稚晚看到这只手正是一愣, 少年漫不经心又带着些许迟疑和不满的嗓音, 便隔着门板响起:
    “——喂, 你洗完了吗?我也要洗。”
    “……”
    乔稚晚确定了的确是他, 心底不觉暗自松了口气。
    两天前她还当他是小偷刻意防备, 今晚被这么惊吓了一轮儿, 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竟然有点莫名其妙的……安心?
    听她不说话了,怀野又开口:“我问你呢。”
    乔稚晚定了定神,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再开口,也恢复了素来又平又冷的语气:“还没有,你等会儿吧。”
    怀野完全受不了自己这一身的血泥遍布了,浑身痛得要死,站都快站不稳,他便扶着墙根儿,整个人晃了晃,一下跌坐在地面。
    他闷着气儿,忍着疼,还是不耐烦地冲那卫生间的门哼笑了声,又催促她道:“快点儿行吗,大雨天跑别人家来洗澡磨磨唧唧的——你这衣服上什么啊?你杀人潜逃了吗?等会儿警察来了我肯定第一个出卖你……”
    他正说着,不留神就碰到了她那团衣服上粘的鸡粪还是什么,恶臭喷鼻,没忍住骂了句:
    “——什么啊,臭死了!”
    “你掉粪坑里了吗……”
    他的后背撞到了身后的墙,痛得暗嘶出声,直抽凉风。
    那臭气几乎要渗入他的五脏六腑。
    磨砂门后再次不急不躁地响起了水声,一把清冷莹润的声线,回荡在水蒸气中,很是空灵静寂:
    “等一下,我马上洗完了。”
    不得不说,这里也太简陋了点。
    就是个卫生间随意改装成的,巴掌大的空间,整体不过两三平米,水泥地,四面墙皮斑驳,几乎全部脱落,连个瓷砖都没铺。
    锈迹满布的铁质水管随意从阀门的附近接了个水龙头,绑着根橡胶管,连个花洒头都没有,就是这个“浴室”全部的设施了。
    洗发水也非常难用,只有一股浓烈的薄荷味道冷飕飕地刺激着头皮,头发干巴巴地纠成一缕一缕,如何也梳不开,她刚就找了一大圈儿,四处并没有发膜什么的供她使用。
    “还要多久?”怀野彻底忍受不了了,“你衣服上这脏东西弄了我一手,臭死了……你到底干嘛去了。”
    乔稚晚知道自己借人嘴软,说:“快了,快了。”
    “不行……真的要臭死我了,”怀野都快被熏晕了,“我不是把浴巾给你了吗,你能不能围一下?让我进去洗个手?”
    别说他了,乔稚晚那会儿都要被臭吐了。
    她一路开车过来,整个车里都是这股恶臭的味道。
    刚才丁满上来送浴巾时就说那车上的坐垫肯定是不能要了,车里的味道不花个三五天肯定散不干净。
    怀野见她不说话了,语气软了许多:“……喂。”
    “……”
    甚至带了恳切:“我就洗个手,我不看你——操,真太臭了。”
    他的话音才落。
    磨砂门便被人从里推开了。
    她周身上下就围着方才他递给她的那条浴巾,看出来人是极瘦的,却丝毫不干瘪,曲线较好,皮肤雪白。
    一张清丽面容上几分好似惊魂未定的苍白与脆弱。
    她用手微微掩着胸口以防走光,盘靓条顺的甚至仍是优雅的姿态,湿发拂过她纤细的锁骨,在胸口莹莹绕绕地打着卷儿。
    见到全身血污、形容湿透狼狈到不比她好多少,甚至脸上都挂满青紫的少年。
    乔稚晚也是微微一愣。
    “你……”
    她才张了张唇,话都没说完,他在她身上凝了须臾的视线,立刻一瞬晃开。
    冲也似地,夺步进了卫生间。
    他黑色短袖的袖口都被撕扯的不成模样,劲瘦的胳膊满是累累的伤,几处近乎皮开肉绽,血迹顺着小臂的线条早已枯涸。
    那张周正俊朗的脸上也挂了彩,缀满伤痕,过长的发浸透雨水,挂着泥沙,嘴角发青渗着血。
    怀野忍着后脊背近乎断裂的痛,扶着水泥洗手台,好一阵才能从痛觉中喘匀一口气,打开水龙头,用力地搓着自己的手。
    手上血泥交杂,终于把碰到的那脏东西连带着冲净了,伤口便绽露在面前。
    他握了下拳,又舒缓开五指。
    还好,骨头没事。
    卫生间的镜子是用宽透明胶随意地贴在墙上的,碎了一半久无人修补,他洗净了手,重重喘了口气。
    从镜中细细地观察自己的脸。
    来回左右地看。
    都给他打丑了。
    他最烦别人打他的脸。
    视线又一晃,便看到了身后的女人。
    逼仄狭小的卫生间,她就站在他的身后,与他微微拉开了段距离,还是离的很近,靠在墙面,从镜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他与她对视一瞬。
    彼此好像都在疑惑对方今晚遭遇了什么。
    水流从水龙头飞速冲刷着洗手池的水泥内壁,周边都起了一层湿滑的青苔,怀野用肥皂搓洗自己的手,很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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