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谢沉珣这种人,能亲自过来这里和他对质,就不可能是只用这种小东西。
萧庚雪见过太多朝中争斗,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谢沉珣这种有手段还有能力实现的,在未当政前,最不可得罪。
但他还是慢慢出了声道:“虞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她养在深山中不知事,侯爷仗着比她年纪大哄骗她,今天又大摇大摆带她来这种地方,要是被人告到母妃和父皇耳里,那就是不顾她名声,不知侯爷又是凭什么替她谈退亲一事?”
这两间雅间仿佛是通的,只要一边说话,另一边就听得一清二楚,谢沉珣故意请萧庚雪过来,给他安排的地方,是最佳的位置。
虞翎亲近谢沉珣,会撒娇,发哭着小脾气,显而易见,两个人的关系远比旁人想象得要亲昵,比和他还要近。
萧庚雪就算再怎么想,也不觉虞翎一个小姑娘能把注意力放在她姐夫身上,她喜欢她姐姐,喜欢到刚回京没多久就能把他这个未婚夫带到她姐姐牌位面前。
那在其中做了些什么的,只能是谢沉珣。
墙上挂壁灯,微亮光芒照亮四周,谢沉珣身上玄袍绣着暗金云纹,淡道:“姜家到侯府生事那段时间,四皇子似乎出门了一趟,不知道对查出的东西,是信,还是不信。”
萧庚雪脸色彻底变了,身上锋芒愈发凌厉,他眸子如鹰般紧紧盯住谢沉珣身上。
姜大人设计想让虞翎毁在姜锦誉身上,以借此毁掉虞翎和四皇子间的婚事,没多久后姜家犯事入狱,甚至牵连到皇贵妃。
那几天萧庚雪不在京师,他接了一封未署名的信,出去调查一些人,问到他和虞翎的身份,知道方大夫人那天进宫的时候,带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男孩。
皇贵妃在后宫争宠立足,那唯一要做的,是有一个自己的皇子,方大夫人带那个男孩进宫的目的是什么,甚至不用猜。
侍卫守在楼梯处,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声,谢沉珣再次缓缓开口道:“朝中谁人都知四皇子孝顺,不知那种事情曝光之后,四皇子和方妃娘娘,日后会处于何种境地。”
良久的寂静再次在这条安静的走廊里弥散开来,萧庚雪今年尚是十七少年郎,心思比起已经能在朝政之上玩弄手段的谢沉珣,比不过。
当今圣上仁善宽厚,处事却不曾有过分毫优柔寡断,但凡混淆皇家血脉一事爆出来,再加上皇贵妃从前种种所为,三尺白绫便足以了断她一生。
萧庚雪的孝顺,终究不是装出来的,他手慢慢攥起来,只道:“母妃疼爱虞姑娘,你若是想害死母妃,虞姑娘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谢沉珣只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但萧庚雪懂了。
谢府侯爷在朝为官,能力有目共睹,圣上常交给他杂难之事,有的东西就连老臣也不愿掺和,可交到他手上,却是件件都被处理得井井有条。
他若是动手,有百种千种方法让虞翎察觉不到,甚至把仇恨转移到别人身上。
萧庚雪最后深吸口气,道:“母妃养育我多年,悉心照料,我如何知道我退掉这门亲事后,侯爷会不会对旁人说起,陷我与母妃于险境。”
谢沉珣长身直立道:“等方妃娘娘平安离京之后,四皇子再答应也不迟。”
萧庚雪惊得脸色又是一变,往日里温润的眸色全是戒备,不明白他的意思。
宫妃离京要经道道审查,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去哪,要带多少侍卫等等,一通安排下来至少要一个月时间,皇贵妃被禁足到现在,更加不可能有什么出去的机会。
谢沉珣却没再多说,似乎听到屋里有些动静,紧紧皱眉,推门走进去,萧庚雪还没来得及反应,门便再次关上。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只慢慢捡起那个装血帕的木匣。
屋里的虞翎睡得不熟,她隐约听到外边有谢沉珣在和人说话的声音,朦朦胧胧,手撑着美人榻,要起身时头一阵眩晕,摔到地上。
她刚刚抽泣得久,又是哭得睡过去,醒来便有些头疼,温热指腹轻轻揉额边穴道,被赶回来的谢沉珣抱回美人榻,才慢慢缓过神,问:“你怎么在门外见别人?”
谢沉珣把她抱在怀中,手护住她腰身,另一只手又贴在她的额头上,没察觉她发烧,手才收回来,去看她纤嫩的手掌有没有擦伤,道:“有熟人路过,聊了两句话。”
虞翎眼眶还有些红,仰起头看他时柔弱纤细,屋内淡淡灯色映在她双眸里,她只低声问:“谁?”
谢沉珣手里翻着她的手腕,摇摇头道:“你不认识,摔疼了吗?”
他说不认识,便是虞翎没必要知道的人,虞翎眼眸和他目光相对,又微转开视线,说不疼。
她的长发垂到胸前,今天会哭这么久,都是因为谢沉珣,他手掌覆住她纤白小手,道:“待会带你去湖边走走,散散心。”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外边发生了什么, 虞翎不知道,只慢慢靠着谢沉珣,缓过这一阵子短暂的头疼。
她安安静静, 由谢沉珣握着她的手掌检查有没有擦伤,他不是怜香惜玉的性子, 只细致入微, 处处考虑周到。
雅间窗子已经被关上了, 他不会在她熟睡时让外人进来, 也只能是他怕她着了凉去关的。
虞翎的绣花鞋摆在地上, 她双足轻踩在美人榻上,微抬起头看他, 他察觉她的视线,却没看她,也没问什么,在看她哪里摔脏了会疼,她只轻吻他光滑下巴, 吻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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