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珣慢慢收回骨节分明的手指,微点了头。
他带谢沉珣到一间地牢,里边关着两个昏迷的男人
“是宫里死士,”他开口,“我弄残了,跑不了。”
这个人姓周,叫周顷,被人叫小周大夫,小小年纪就是闷葫芦性子,不常和人来往,有些孤僻,面上做大夫伪装身份,背地里是某些组织的人,后来叛逃。
谢沉珣慢慢走上前,撩袍蹲下来看他们身上衣袍料子,两个死士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打晕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处境。
“不像是专门跟我。”谢沉珣只说这一句。
谢沉珣要见的人,不全都是上得了台面,早早安排人防心怀不轨之人,是他多年来养的习惯。
今天他没见过什么人,出门也是为了带虞翎见人,如果这几个人目的不是他,那就是跟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虞翎。
能让圣上派来这些人监视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足以证明圣上对虞翎的上心,但他连对小辈都是一碗水端平。
“你带她妹妹来做什么?”小周大夫道,“若是伤了身子,最后心疼的又是她。”
虞翎身子怎么样,几乎是众所皆知,虞泉从回京起,最忧心的就是自己这个远在山上的妹妹。
谢沉珣慢慢起了身,没回答,道:“走吧,问不出东西。”
小周大夫抬头,嗅到谢沉珣身上属于虞翎的药味,拇指顶住剑柄,道:“你动了那姑娘?”
虞泉只有一个妹妹,天真烂漫,她每年夏天都回山上一趟,就是怕自己妹妹孤独寂寞。
谢沉珣视线淡淡看过去,两个人对峙片刻后,小周大夫又默然收了剑。
虞泉现在用的药昂贵,渠道和银钱都是从谢沉珣那里来的,普通人根本做不到供给那么多,得罪了他没有好处。
虞翎那头两年多没见过姐姐,现在哭得正是伤心,不知黑衣男子为什么一副和她姐姐熟稔样,也不知谢沉珣从地牢里出来,看见被月光映出的淡淡黑影,突然道:“方知府离京那年,皇贵妃有孕,四皇子出生那年方家有人进宫,虞家和皇贵妃似乎也有牵扯。”
小周大夫不懂世家事的弯弯道道,问:“什么意思?”
谢沉珣沉声道:“有些巧而已。”
乌云被凉风吹散一角,银辉照在枯枝上,伴着诡谲风声,十几年前的事难查,牵涉到有权有势的,更加难入手。
小周大夫沉默好一会儿,道:“你不该带她过来,虞泉的病不一定能好。”
虞泉的身体一直没有好转,当年失血过多,让她身体亏损大。
谢沉珣手背在身后,开口淡声说:“我既然给她最喜欢的东西,那她能还给我的,只有我想要的东西。”
小周大夫顿了片刻,只皱了眉,听他语气,他想要的东西,不是虞翎会主动还的。
虞翎若是在场,怕是要对谢沉珣的敏锐感到后背发凉,但她没有机会,还在听眼前妇人说她姐姐的事。
这个妇人曾是侯府照顾她姐姐的大丫鬟,去年嫁人,刚刚喊虞翎过来那个二十多岁憨厚男人就是她丈夫,也是侯府小厮。
妇人说最近寻到了西域新药,她姐姐情况正在好转,或许过些时日就能有个好消息,让虞翎耐心等待。
虞翎红着眼眶问:“她为什么会睡这么久?为什么要对外称人没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虞翎问得多,妇人沉默,朝外看了一眼,看见外边没有人在,这才小声道:“泉姑娘是死里逃生,都是命,人既然在,翎姑娘就不要多问了,也万不可亲自问她,一些没办法的意外,过去就过去了。”
虞翎却是明白了,是因为先平阳侯,她姐姐未来公公。
她心里有悲有喜,要开口问那个孩子时,又陡然察觉四周没有婴孩用物,来的一路也安安安静,没见孩童哭闹。
若她姐姐真的生下那个孩子,应该是夭折了。
虞翎哭得更加厉害,抽抽噎噎,只觉她姐姐遭遇委屈,当初就不该让她姐姐回侯府。
她的这一哭,又是哭了很久,孱弱伏在榻旁握着虞泉的手,眼泪都湿了手臂衣衫。
那个妇人虽常听虞泉说虞翎脆弱黏人,做姐姐的见小姑娘哭也不忍心,实在舍不得离开妹妹,但如今妇人自己真遇到人哭起来,也不懂该怎么劝,都有些不知所措。
妇人正犹豫着,就看到谢沉珣修长手指拂开珠帘,走了进来。
他微抬起手,让妇人下去端碗安神汤来,随后才慢慢把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虞翎抱在怀里,坐榻边凳子上,揉她的膝盖。
他眉目清冷俊俏,却让人最有安全感。
虞翎泣不成声,只趴在他怀里,自然攥着他月白衣衫,让他一定要救她姐姐。
旁边妇人愣着神,看他们两个人的亲近,又觉一阵惊悚。
作者有话说:
清缓存,已大修完成
新加:
二更没更成,十分抱歉,今天晚上十二点前更,调整调整,看了一下后台,还剩几千晋江币,等80章的时候抽一两百人分5000晋江币,运气赛,具体看能抽多少
第75章
虞翎好不容易出门一趟, 见了几年没见的长姐,知道她已昏睡许久,一直是侯府接济, 由一个大夫悉心照料。
喜极而泣,又悲从心来。
她那时刚刚被谢沉珣哄好, 睫毛还被泪水打湿着, 心脏跳得非常快, 等自己回神之后, 发觉自己坐的位置不对, 只轻抹去泪,扶谢沉珣肩膀起身坐榻边, 正好妇人也端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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