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翎细白手指放在自己袖口,慢慢捏住,她清楚谢沉珣手段,视线落在他身上,轻声问一句他能教她习字吗。
他手顿住,道:“过来吧。”
她抬手抱起抄的经书轻步走过去,既有犹豫又有试探般坐他怀里,柔软的身子在他高大身躯面前显得娇小,她给自己挑舒服位置,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他没说她什么,只是扶正她的腰部,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后伸出摆好纸笔。
她习他的字已经有一段时间,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坐在他怀里让他教她,她嫌自己写不出他的风骨时,总会让他握手教着感觉。
上次的他让人畏惧,在他面前的虞翎是娇性子,怕这种事,只适时退缩,除来书房抄经书外,已经许久没有靠他太近。
虞翎身上着鹅黄衫搭白绫袄,乌黑长发用支玉簪子挽起,清丽素净,戴细耳珰,微抬头问:“我最近听人说起苏家,想起上次出门遇到的苏二叔,姐夫和苏家关系好?还是和那位苏姑娘好?”
他没回答,只开口道:“再问乱七八糟的东西,日后便不可再习我的字。”
虞翎轻顿,猜到他不会和人感情私事,又轻声道:“可我还是想知道皇贵妃那边的事。”
那位新宠妃一进宫就被封嫔位,承宠没多久就被诊出有身孕,一跃封丽妃,皇贵妃宫里宫女只是冲撞她,她就能让多年得宠宠妃吃瘪,若是诞下一个皇子,谁也不知道圣上心里会想什么。
但就算是圣上再喜爱她,这也未免太过了些。
“她和圣上故人长得像,”谢沉珣握她的手,慢慢写下一个静字,“圣上未登基前有位故友,是个女子,亏欠她许多,丽妃像她,不要去招惹。”
虞翎听出他声音里的淡漠,心想细细斟酌,在想这故友难不成和他还有些关系,她看他,眼神在问他怎么知道。
但他说完那句不要招惹后就不再多说,只放开她的手,让她继续回去练力气。
她看向他放在案桌边上的修长手指,是识相的,点头应下,同他道:“宫中下个月有宫宴,说是庆贺腊八,娘娘邀了我,我也想去看看这种场合,她若是不在,我如何是好?”
谢沉珣说:“圣上会许她那天过去。”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连圣意都摸得准,虞翎只敛住心思,心觉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
……
宫里宫宴虞翎去过几回,每一次都因为各种原因提前离场,这一次与她关系不大,却仍要过去。
皇贵妃顺风顺水这么多年,突然冒出来一个能压她一头的,虞翎甚至不用细想,都能猜到雍和宫被砸了不少东西。
腊八这天出点微弱日头,皇城宫门华丽肃穆,辅首衔环,琉璃瓦,朱漆门,侍卫森严戒备。
萧庚雪有事没来接她,虞翎听说姜婵也在时不觉意外,她戴了面纱,手里抱暖手炉,要上暖轿时突然听到有人喊她虞妹妹。
虞翎回过头,看到一个被宫女簇拥着的陌生女子,她脸庞秀美柔弱,着衣素净清雅,淡淡眉目间惹人怜惜,是个美人。
虞翎尚没问女子是谁,她便走上前笑盈盈道:“我名苏栀,与你姐姐相识,往常听虞妹妹貌美,还以为是谣传,今日一见,果然是在人群里都是一枝独秀,旁人都被比下去了。”
在场还有两个别家姑娘,听到这话不悦望过来这边,虞翎照皇贵妃吩咐,每回出门时都会戴上面纱,见了熟人才摘下。见过她的大有人在,但苏栀是没见过她的,能一眼就认出来,只会是早早调查过她,知道她是她姐姐的妹妹。
这位苏家姑娘说话柔柔弱弱,似有见朋友亲妹的欣喜,虞翎抬头慢慢打量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只面有犹豫道:“我不知你所言,我姐姐和姐夫都不曾提起苏姑娘。”
常人听她这直白言语,该有些尴尬,苏栀只轻绞着帕子,嫣笑道:“我出嫁多年,他们不提也是正常,你姐夫可过得还好?当年见他时,他才刚入朝没多久,还唤我一声苏姑娘,现在都已经是大官了。”
旁人提起谢沉珣时皆是带点谨慎,连秦霏说他也是私底下找虞翎,她亲昵熟稔的语气是独一份。
虞翎心想她姐姐喜欢谢沉珣那么多年,要是听到了这些话,心里该不舒服了。
她乖乖唤声苏夫人好,似乎只听到苏栀嫁人的事。
苏栀脸上笑意终淡了些,约是因为那一句苏夫人,她开口道:“我与你姐姐相识,你也可唤我一声苏姐姐。”
虞翎眸眼一望见底般,她只不好意思地摇头道:“姐夫要我重规矩,不可随意唤人。”
她的话让人无法反驳,但声音与人相处又有种天然的纯净,很好哄骗。
姑娘家柔媚是天生的,不用故意伪装,即便是冬日里都能瞧出骨肉匀称的娇美,曼妙婀娜,日后要是再长些年纪,出个门怕都是步步生莲,就算嫁的不是四皇子,也争着有人想娶。
苏栀眼眸微动,她大虞翎八岁,柔婉中又有种风情,轻道:“你姐夫怎还是没变过?他以前就极其恪守礼数,我都叫他改改了。”
旁边的宫女听出些奇怪,在催促虞翎,虞翎轻点了点头,轻点头说自己知道了,也没回她的话,轻歉道:“苏夫人,娘娘还等着我,我先走一步。”
苏栀脸色淡下来,没在虞翎这里讨到好处,她们先离去,她这边宫女也催起来,道:“苏夫人,丽妃娘娘还等着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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