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摇摇头,道:“老朽这么大年纪,见过的也多,若是不信任凌娘子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把您带进来,只是有些症状按照中医学上说,并不像是很有特征的症状,故而无法下结论罢了。”
“张太医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圣人的身子匮乏,这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奇怪也奇怪在每次醒着的时候。”
“怎么说?”凌子萩追问。
“圣人有时候醒来的时候看起来很正常,比如今个早朝,圣人除了身体不好之外,不管是说话还是举止看起来和平常无异,有时候又看起来很奇怪,就好像。”
凌子萩望着张太医没有惊扰他的思路,而是耐心的等着他后面的话。
“对!像锗王殿下。”
“锗王殿下?”凌子萩蹙眉。
“凌娘子之前不是治疗过锗王殿下的失心疯吗?”张太医提醒。
凌子萩扬眉,难不成这圣人也开始在宫里大肆屠杀..
“圣人倒是没有那么夸张。”张太医似乎读懂了凌子萩的想法,连忙道:“但是会乱摔东西,会狂躁。”
“哦?那一般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出现?”凌子萩问。
“每次老朽来瞧完病之后都会给圣人开药方子,圣人喝完药,这精神状态会好一点,但过两日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张太医娓娓叙述。
“这样啊。”
凌子萩说着,淡淡扫过桌上放的一个小托盘,道:“那张太医的药方子可有备案?”
“啊?有啊。”张太医说着,从怀中掏出药方,递给凌子萩道:“凌娘子可是怀疑老朽?老朽在太医院干,可是把脑袋提在腰间的,不可能。”
“我没有怀疑张太医,只是。”凌子萩扫了眼药单上的方子,其实张太医开的单子算保守的,除了一些调养类和补气益血的,里面一点药性猛烈的药材都没有。
这东西对苟延残喘的圣人来说,不过是让他多喘几口气的罢了,至于要人命或者致人疯癫,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收起药单子,走到桌子旁,把那托盘从桌上拿起,放在鼻尖嗅了嗅。
之后递给张太医道:“张太医您闻一闻。”
张太医拿着托盘吸了几口,似乎发现了什么,眉头微微隆起,之后他又把托盘上残留的干涸药渍舔了一下,突然他面色一变,惊恐地看着凌子萩道:“凌娘子这。”
凌子萩对着张太医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她低声道:“张大人既然察觉了,就应该表现得更镇定一些才对,子萩想跟圣人单独说些话,还请太医大人能去门口帮子萩把风。”
“好..好的。”张太医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此刻他面色紧张,早都六神无主了,听到凌子萩的安排,他连忙稳定心绪,转身走到外殿。
待内殿仅剩下凌子萩一人的时候,她把手中的托盘放回原来的位置,转身走到窗扉前,一把推开窗户,眸光扫过窗扉下盛开的有些「歪七扭八」的芍药,还有拐角处蜘蛛布的不那么紧密的蛛网。
她笑了笑关上窗扉,扭头望着榻上的男子道:“圣人,您准备睡到什么时候。”
第401章 血染萧城(17)
苏梓孟缓缓睁开双眼,深陷进眼眶的眼珠子转动到对面凌子萩的方向。
他撩开被子有些艰难地翻起身子,道:“子萩还是和以前一样很聪明,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朕在装睡了?”
凌子萩倒了一杯热水毕恭毕敬地递给苏梓孟,对着他问安之后道:“回皇上的话,这真睡和假睡还是有分别的。”
“哦,怎么说?”显然苏梓孟来了兴趣。
“真睡的人,呼吸频率会降低,身体的各个感官反应会变得迟钝,而假睡的人,一方面呼吸频率和醒着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另一方面大部分人从眼皮上就能看出来。”说着,凌子萩指了指自个的眼皮道:
“就好比子萩的,子萩闭上眼睛想问题大脑会飞速运转,那么眼睛珠子定然会不规律转动,眼皮也会有轻微的颤抖,而睡着的人,就算处于梦境阶段,眼皮和眼珠子的转动频率和醒着的时候也是不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苏梓孟闻言,枯瘦的指尖慢慢放在眼睛上轻轻触摸,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圣人。”凌子萩趁此机会,跪在地上对着榻上端坐的男子叩首:“子萩今个冒险前来是有事情说于圣人,还请圣人能给子萩机会。”
苏梓孟淡淡扫了地上的女子一眼,道:“你可要说司家的事情?”
凌子萩快速点头。
“圣旨是朕下的,若是子萩是为了司家求情,大可不必。”
“不是的,子萩所来于私是为了子昂,可是于公子萩是为了整个蔺国。”凌子萩吞咽几口唾液,此刻她有些拿不定上面这个男子的性子。
“整个蔺国,好说来听听。”苏梓孟眯紧双眼盯着凌子萩的头顶,不紧不慢地开口。
凌子萩得到允许,快速地把之前和司炎修彻查的案子全数做了禀报和分析。
苏梓孟听完,眼底升起一股若有所思。
凌子萩知道,苏梓孟能坐到今个的位置定然是比她想得更深,更透彻,她或许都不需要再提点,这幕后主使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已经全数明白。
“子萩为何把这个事情说于朕?你觉得朕凭什么信任你?就不怕朕赐你一个欺君罔上,擅闯后宫,危言耸听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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