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真是想做那件事,便是想让他们用尸骨给他垫脚的,对于他们几人的生死,又怎会看重呢,万一惹急了他,难保他不会一气之下将他们杀死,或是耐心耗尽,将他们处理。
他看到李高复杂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打转,抬手欲牵住她的手,锁链声起,他顿了顿,又没了动作。
“在我们这里你无需逞强。”李高柔声道。
沈澜不断的抹着两边的泪水,像是止不住了一般,怎么抹也抹不掉。
李高慌乱的起身,绕过生姚,锁链声听到绷直声音,他才在沈澜两步远的地方站定,他举起袖子又放下,摆左摆右,不知哪个方向为她擦拭。
沈澜眼神略过他的动作,牢牢的定在他的脚踝上,眼中的血红像是要将她燃烧殆尽。
突然李高伸手将她扯在他身后,她还没来得及知道发生什么,只听李高挡在他身前说道:“你想干什么?”
她看不见被李高挡着的人是什么表情,但猜得到。
“她哭了。”李符卿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手帕。”
生姚从地上撑起身子,懒散的将手帕从李符卿手中抽出:“我来吧,不劳你费心。”
沈澜从欲为他擦拭眼泪的生姚手中接过手帕:“没事,多谢。”
她将手帕随手放在桌上,并没有拿起来擦拭的意思。
周围寂静了一瞬,生姚同李高在她身边与面前人对峙。她能感觉到李符卿并没有离开,还是站在那儿。
侧头望向地上坐着的两人,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那两道视线恰好与她相合。
她张了张嘴,做了个口型。
两人眼神深邃,眼中坚定。
沈澜眼皮发紧,除了李高和见过几面之缘的生姚,这两人甚至和她从未见过,却如此相信她,即使她现如今处境艰难,受制于人,自身难保。
她说的是:等我救你们出去。
最后他还是被李符卿带走,李高犹豫了一会才放人,她自然知道他的难处。
端来的早饭,她没有胃口,一口都没吃,李符卿从回来起,就一直一声不吭的坐着,她看着生厌,便侧躺着睡了。
门口一阵敲门声响起。
李符卿开门。
“殿下,早朝上陛下因您没上早朝而震怒,再加上听说…”
后面的话被隔绝在门外,李符卿将门合上了。
她只觉得,惺惺作态。
……
将近下午,她才从昏沉的睡眠中苏醒,耳边的碎碎脚步声吵嚷,像是有很多人朝着这里来。
她盖上眸子,只觉得疲意还没散尽。
兵器的擦碰声让她一震,猛的睁开眼。
那吵嚷的声音已然静下来,脚步声骤停,正在她细听外面动静的时候,一道整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门。”
那声音极大,像是威慑,以至于她在门里面都听得清。
“杂家还是第一次听说,皇上的命令抵不过二殿下的命令呢。”有一人的声音也在门口的位置响起,他笑声尖锐,听声音约莫已过花甲。
“公公,这是殿下府邸,自然要等到殿下回来了再查看。”门口一道相对冷静的声音响起“不知殿下现在所在何处?”
那尖锐的声音又是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二殿下在宫里头和皇上下棋呢,我等奉命来查难不成还有假?”他话锋一转“倒是裴先生,一个教书先生,是日日住在二殿下府里不成,怎么日日都能见你。”
裴良轻笑,语气仍然淡定:“二殿下好学,舍了个客房给在下住住,免了几步路途,交流更是便捷。在下知道自己才疏学浅入不了大人的眼,待我禀明二殿下后,自去外面住。”
那公公没接嘴。
裴良语气仍旧稳定:“还请公公等二殿下来了再做打算吧。”
“刚刚搜其他屋子的时候,恁各位可没提什么要殿下回来啊,怎么的?里头有什么宝贝不成?”那人语气嘲讽,顿了顿接着道“不必了,陛下玉令在此,尔等还不跪下。”
再之后便是一片膝盖落地的声音。
沈澜起身穿好衣服,心中已经有了估量。
“杂家倒是要代皇上要看看,是什么姑娘让二皇子到了不上早朝的地步。”话语声伴着开门声一同响起。
正在她系好腰绳的时候。
她抬眸望着门口那个公公,他此时正用帕子煽动着鼻尖:“这什么味儿,这么浓。”
眼神在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划过一抹短暂的惊艳,再之后便是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站在门口抱着胳膊咂了咂嘴:“相貌是不错,难怪能把二皇子给骗走。”
如果相貌给她带来这些苦难,她宁愿相貌平平或是丑陋度日,也好过李符卿给她带来的一切。当然这些,她没有说出口。
那公公上前了几步:“这位姑娘您请放心,杂家也就是代皇上来随便问问,毕竟哪个父亲不操心自己孩子不是嘛,姑娘不用紧张。”
她站在原地听着这耐人寻味的话术,只觉得心寒。
“不知姑娘出自那哪家千金?”他眉眼弯弯,但透露的却绝不是友好。
沈澜略过门口的几个旁观者,望过那个相对较眼熟的男人紧蹙的眉头。
“青楼□□,没家人。”她平淡的开口。
她看到眼前的公公脸色瞬息万变,短短几秒就变了好几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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