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允平的花枝……
她吸吸鼻子:“快走!”
朝冽不说话,反身,以神识为剑,钻入那棵巨树的树干,挖出另一颗界石。
大树轰隆隆,眼看要塌下来。
迎棠一愣,眼神瞬间冷下来。
此界崩裂,下一瞬,朝冽便拽着迎棠钻入树根掉出界。
酆都是朗月,二人的衣袍却在滴水。
迎棠咳了几声,艰难地爬起来。
朝冽走过来要扶她,浅声问她:“疼么?”
她一巴掌甩过去。
他侧过去的脸染上一片殷红。
迎棠冷得声音都在抖,“你说的没错,没有界能拦住你。所以你一开始就有更好的方法,你分明可以一剑钻入巨树,先行把树劈倒,为何还要以纯魄诱我替你爬树!你若想我身死,不如直接杀了我!还是说,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
朝冽眸子里尽是湛蓝的光:“我不想。”
他深深看着她,他起初只想看她能为了夏裴回能向他妥协到何种境地……
却发现,他比她更难受。
须臾,他蹲下身,手轻轻触碰她伤痕累累的小腿。
要不是他,她岂会受伤?
迎棠蓦地缩回去,狠狠踹他,被他抓住脚踝。
那颗琉璃铃铛在他的虎口处,丁零当啷。
一缕神识难以察觉地从他的指腹溜进铃铛里。
迎棠面色一白:“放手!”
他沉默地放开,眼睛渐渐变回深邃的黑色。
迎棠在心里问候他十八代祖宗。
她扶着海棠树艰难地站起来,懒得和随时会发神经的傻叉多费口舌,直接朝他摊手:“纯魄。”
朝冽道:“先破索仙绳。”
“你二大爷的!”迎棠拔掉头上的钗子扔他,“你还想耍我?”
朝冽反手接住钗子,眸子又隐隐变蓝。
“你扔我给你的簪子?”
“破簪子谁稀罕!”迎棠朝他呸了一口,“本姑娘的海棠花枝都没了,你拿什么赔!”
“那不过是一根树枝……”
“那是我给允平的!”
朝冽瞪着她,攥着簪子的手发紧。
咔擦。
那根簪子被他生生握断,扎破了手心,流出许多血。
“好。”他的尾音飘忽又颤抖,“给你。”
周围灵力突变,迎棠本能地战栗了一会儿,往后退开贴着海棠树。
朝冽自灵府内强行抽出那颗已经融合了一半的纯魄,淡淡的金光在他的手心凝结,嘴角缓缓流下一滴黑血。
迎棠被他的模样吓住,只迟疑了一瞬,果断取走。
纯魄看上去是那么平凡,像一颗暖黄色的玉,温温热热的,灵力纯净又平和。
朝冽微微抬起下颌,冷冷瞥她。
仿佛有不甘,有痛恨,还有疯狂的嫉妒。
让迎棠很不舒服。
“用完了还给你。”
他还盯着她,盯得迎棠发毛。
“你盯着我作甚,不是要去破索仙绳?”
朝冽冷道:“我看你聚魂。”
迎棠:“……”
不是,这有什么好看的?和你有关系吗?
她觉得好笑:“我说会还给你,就是会还给你。”
“我想见他。”
“谁?”
“夏裴回。”
迎棠心头不妙,该不会等她找到允平后,这家伙发疯把她俩一网打尽吧?
迎棠狠狠瞪他。
她决定用他最吃的那套对付他。
她放软声音:“你先去好不好,我在这儿等你,我不会跑的。”
朝冽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温和了些许,又忽然更狠戾了:“你怕我杀了他?”
他无奈又愤怒,不屑地朝迎棠甩袖而去。
迎棠见他飞远了,忙蹲下来,把纯魄放到地上。
她想好了,趁臭猫全身心对付索仙绳和缚灵阵的时候,她聚出允平的魂,把允平塞进琉璃铃铛,假装没用过。
迎棠咬咬唇,有些紧张地整理自己散乱的头发。
方才拆钗子,头发都散了,一点也不精致。
她用一根发带把头发束起来,理了理裙子,把受伤的小腿藏在裙裾下。
天上轰隆隆的,像在打雷。
迎棠沉下心,入定。
她把灵力注入纯魄,又想到以前看电视剧里找人都要用介质,便从储物戒里寻出那尊泥塑和盖头来,放到纯魄边上。
纯魄闪了闪,发出黄色的恒光。
迎棠心里噗通噗通跳,头一次虔诚地双手合什,告爷爷告奶奶,把什么佛祖耶稣,各方乱七八糟的神明通通问候了一遍。
雷声没顶,像要劈开整片大地似的震动了酆都,海棠树抖三抖,飞红如雨,坠在迎棠的发间。
须臾,纯魄的光暗下来。
像个死物。
难道是召唤的姿势不对?
迎棠又站起来。
没用。
这回毫无动静。
什么意思?
她冷着脸,不停地朝纯魄注入灵力,纯魄却统统反弹给她。
一片海棠花瓣飘落在泥塑的头顶,沐浴着淡淡的月光,无比静谧。
朝冽降落在不远处。
他先是踉跄了几步,待站直身子,方走到迎棠身边。
迎棠无神地望着他:“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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