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满觉得自己挺能理直气壮。
郭冬儿被周小满巴拉巴拉一通话,直接整懵了。
停顿了好几十秒,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这样说话。”她有些气恼地道,“你也是家里有孩子的,怎么就不体谅体谅我的心情。听刘老师说,你家孩子很优秀,我原以为,你们怎么都是通情达理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副态度。万一耽误了我家女儿考大学,你赔得起吗?”
“这位同志,做什么事都是讲究证据的。你开口闭口就说我家孩子影响了你家孩子的学习,证据呢,你拿出证据来,我立马让孩子给你赔礼道歉。我这个做家长的,也给你鞠个躬,赔不是。”周小满丝毫不退让。
按理说,涉及到两家孩子,自家又是男孩子,周小满的态度应该更谦卑。
可人家上来就不客气,还一口咬定是小宝的错,这让她非常不能忍。
这种事,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也不怎么好拿证据出来。
本来就是事实。
“老马,你说句话呀。”郭冬儿气个半死,拉了旁边的男人一下,“看看人家这态度,咱们反倒成没理的了。”
老马被女人扯得眼镜差点都掉了,不由也有些不耐烦。
“我早说了,孩子的事情,你管就是,我今天还有急事。我单位今天有——”
“你单位你单位,”郭冬儿气得跳起来,“你单位没了你,不会转还是怎么的。孩子马上就要考大学了,是孩子重要,还是你那破单位重要。你今天就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也必须给我留在这。”
“你简直不可理喻。”
“到底是谁不可理喻。是不是你们觉得我生的是个闺女,不是个带把的,所以对孩子才这么不上心。姓马的,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
“神经病,我懒得跟你争。松手,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有什么事,等我忙完单位的事情再说。”
“想都别想。”
“……”
夫妻二人就这么吵起来了,周小满看得目瞪口呆。
这怎么回事,自己还没发力,人家先内讧起来了。
眼看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周小满脑壳痛,准备回屋里躲一躲,就听到门口传来余安邦的声音。
“怎么在我家门口吵起来了。”
周小满回头,正想解释一下,就见那个老马非常激动地拉住了余安邦的手。
“你好,你好,你是余同志吧。咱们可真是有缘,竟然在这里碰到了。”
“你是?”余安邦明显有些卡壳。
“我是辉煌五金厂的老马,负责采购的,前两天咱们还见过,就在红砖厂,还记得不?就是要买几车砖和沙子的那个五金厂。”老马说话间,手还比划着,拼命帮余安邦回忆。
“原来是老马,”余安邦想起来了,他笑着回握他,“你好,你好。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我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的事,直接找夏总就行,他全权负责。”
“那个,不是……”老马挠挠头,一时间尴尬得不行。
他旁边的郭冬儿也看傻了,就问道:“老马,是你认识的人啊,咱们家芳芳——”
“你闭嘴。”老马唬脸,直接打断女人的话,又笑着对余安邦道,“咱们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没想到我家孩子,跟您家孩子是同班同学,可真有缘分啊。”
周小满:……
“妈,怎么了?”一直站在余安邦旁边的小宝忍不住轻声问。
周小满朝他摇摇头,示意有话待会儿再说。
老马却已经热情地拉起了小宝的手。
“你就是我们芳芳的同学吧,听说成绩相当优秀。难怪了,虎父无犬子,不错不错。以后我家芳芳学习上有困难,就找你吧。你可千万别推辞。要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小宝彻底傻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老马的单方面表演。他花式夸赞小宝,让在场的几人都蒙了。
好不容易寒暄完了,又说了几句话,余安邦委婉表示自己很忙,人家这才依依不舍走了。
等了这么久,周小满实在忍不住了,就问道:“那个老马,是有事找你帮忙?”
前后态度的转变,用膝盖想一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倒没有别的。”余安邦道,“他们那五金厂,据说快要撑不下去了。刚好今年不是有什么外资收购吗,也不知道在哪里得来的消息,说他们厂子有希望被收购。”
“就是怕外资瞧不上他们破破烂烂的,准备临时抱佛脚,修几处新库房。这不,就找咱们砖厂要红砖。最近红砖本来就订单满了,哪里轮得到他们。而且,人家还要赊账,我当然是不答应的。就推到红军身上去了。怎么的,人家竟然找到咱们家来,倒是会钻研……”
周小满恍然。
这两年,有些国营单位压根支撑不下去了,就指望着镶着金边的外资来收购。
就她知道的,就有两家单位是这样的情况。
那个老马,估计是领了任务,要想方设法赊账建厂房呢。
“……下回人家再来,你直接说我不在家,送礼咱也不收。赊账的时候是孙子,就怕要账的时候变大爷了,我又不傻。”余安邦道。
周小满又好气又好笑。
“还送礼?看把你美得。”她看了小宝一眼,故意打趣道,“人家说不定是小宝未来的岳家。”
“什么岳家?”
“妈你什么意思?”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发问。
周小满就将人家的来意说了。
小宝的脸顿时胀得通红,他有些结巴道:“妈,你可…可别瞎说,我跟那马芳芳,就是普通的同学。人家平时问我问题多了点,刘老师误会了。我们之前,一点事都没有。我也跟刘老师解释了,爸也知道。”
“嗯嗯嗯,是妈瞎说。”周小满很敷衍,眼睛却去看余安邦。
余安邦先是一愣,随即恍然。
“奶奶的,人家这是来找茬?!老子削死他。我还没去找他们呢。”
说话间,已经开始撸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