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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有多疼?
    “没想到公主这么急,嗯?”谢屹辞摁住她的手,轻轻将她压住,眼尾微挑道:“不过今日不行,过几日吧。”
    “谢屹辞!”温若的眼泪溢出眼眶,她咬着娇唇呜咽:“你别岔开话题,我今日非要看......”
    谢屹辞无奈轻叹,再开口时语气亦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虚弱,他用额头轻轻撞了下她的额头,说:“大夫的话你也信?方墨澄惯会唬人的,其实就一点点疼而已,我又不是细皮嫩肉的姑娘。”
    一点点疼?
    温若哭得更凶了,谢屹辞无可奈何又不会哄人,只能将人拢到怀里抱着,心里更是将方墨澄那个嘴上没把门的骂了个千万遍。温若嗅着他身上的药香,心口发苦,仿佛喝了一大碗浓苦的药一般。
    古今将士,受伤留疤实属寻常,哪有人上过战场却不会受伤的呢?绝无可能。所以当初在寒韶寺撞见谢屹辞换衣时还觉得奇怪,因为谢屹辞身上连一条疤痕也没有,干净得不像一个将军......原来背后的原因竟是这样的。
    谢屹辞当然会受伤,可战神却不可以留有伤疤。因为敌国虎视眈眈,不管在何处都有敌国的细作盯着他,他的身子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才能将敌军心悸。
    ——大昭战神,名副其实,没有任何刀枪剑戟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为大昭为万民挡去所有。
    血肉再生、融疤换皮,比受伤时更疼上百倍。这么多年,每场战役后,他都要趁着伤疤还未完全凝结,快速将身上的伤疤洗去,然后始终以最强的姿态面对众人。
    可他毕竟不是真的神,他也是人呐......会疼会伤的人。
    “不要说谎,”温若眨着泪眼,心疼如绞,“屹辞,在我面前不需要忍耐。”
    温若不敢再缩在他的怀里,她知道现在无论什么多轻柔的力量覆在他身上,对他来说都是刺痛的煎熬。所以,她退出他的怀抱,只牢牢握住他微凉的手。
    两人相对而视,谢屹辞眸光微动,继而轻声说:“真的不疼。”
    “那这里呢?”
    温若缓缓伸手,绵软的掌心覆在他的心口,感受他虚弱的心跳。谢屹辞的眼角渐次殷红,他抬起手将她的手握住。良久,他凝着她蕴着雾气的眸,语气沙哑地诚实开口:“疼。”
    言罢,他的手上略微用力,想将人拥入怀。可温若却用手轻轻抵住他的肩,眉眼间浮着抹不去的心疼:“会碰到你的伤......”
    “无妨。”
    正如温若所言,真正让他痛的伤从来都不在身上,而是在心里。那些寒冷、疑惑、厌恶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剜在他心上,将他推向万丈深渊,让他心寒如冰。而此刻,只有抱着她,才能让他的心渐渐暖起来。
    让他觉得,自己犹在人间。
    温若在他怀里缓缓抬首,然后捧住他的脸,用柔软的唇去贴一贴他的唇角,“屹辞,你有我了。”
    顿了顿,她再亲亲他,说:“我来保护你。”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谢屹辞心口一暖,将她拥得更紧。
    ——自少时起,父亲便教导他为君王效忠、为百姓而战,谢氏从来都是保护别人的存在。
    可今日,有人同他说,她来保护他。
    谢屹辞抚着她背上的蝴蝶骨,她这样纤弱,轻得像一片羽毛。可她的话语却是那样坚定有力,眼神中更是噙着执拗。谢屹辞情不自禁地仰起脑袋,去吻她的眼睛......温若的眼皮被他亲的有些痒,于是等他亲完,她也俯身去亲他。不知怎地,她像是在此事上起了胜负心,亲完他的眼,又去亲他的额头。
    谢屹辞失笑地望着她,随即将人往身上按了按,去亲她的脸颊......两个人你来我往,不觉累。
    翌日清晨,温若先醒过来。望着身侧的人脸色依旧没有完全恢复血色,她轻轻起身去内室梳洗了一番,出来时发现室外有个熟悉的身影踌躇着走来走去。
    她赶忙推开门,轻声走出去。范晞见终于有人出来了,忙上前压低声音道:“公主,方才宫中传了口谕,宣将军进宫述职......”
    述职?
    大昭历来得胜归朝的将军,都是三日后才进宫述职。今次如此紧急宣谢屹辞进宫,必然有原因。
    可他如今这样虚弱......
    “不必惊扰将军,”温若抬眸,沉声道,“你同我一起进宫,代将军述职。”
    闻言,范晞有一瞬的晃神。过去他总以为,将来能伴在大哥身边的女子定然会是一个与他不相上下的女将军,那样的女子才能与大哥相配。后来阴差阳错,大哥娶了公主,抛开别的不说,范晞总觉得公主过于娇柔脆弱,两人根本不是同一类人,如何能与大哥并肩?
    可今日,他望着公主果断决然的神情,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去的想法或许是错的。他怔了怔,很快回过神来,颔首并改了口:“是,夫人。”
    第47章 出事 我从不杀女人。
    梦魇入心, 如迷雾缭绕。
    谢屹辞被困于沉沉的梦境之中,迷沌间他恍然回到两年前的及冠宴上,只是前来参宴之人的样貌都模糊不清。只有一句句道贺声传至耳畔。
    忽然, 一记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杀了他们。”
    一瞬间, 谢屹辞胸腔内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杀意,他的手亦不由自主地握住身侧的刀柄......然后便是天旋地转,待他再次回过神时, 身旁的所有已是血肉模糊,整个宴席上尽是血腥之气。他皱眉垂首,看见自己的双手已被鲜血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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