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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节
    行军鼓充满节奏的鼓点声在军中响起,所有兵将都踏着鼓点,发出着整齐的隆隆的脚步声朝前迈进,更有军官起头高歌了起来,而这一次他们没有唱肖天健教给他们的那首男儿当自强,而是齐声高唱起了一首南宋名将岳飞所写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雄壮的歌声顿时响彻了云霄,伴随着这阵歌声,肖天健率部离开了卫辉府,踏上了北上的道路,而那些从北方逃过来的难民们早就得知了刑天军的肖大帅要率部北上去打鞑子的消息,早早的天不亮,便纷纷涌到了官道两旁,当看到刑天军果真出兵之后,无不大声的欢呼了起来,有些人更是热泪盈眶,一边听着刑天军兵将们的歌声,一边跪倒在路旁送这些将士出征,更有些难民跪在路旁放声大哭了起来,恳求刑天军的将士们,要为他们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多杀一些鞑子。
    甚至于一些难民将本来就匮乏到极点的一点细软也拿了出来,非要塞给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让他们拿着好好的去打鞑子,这样的场景就连一些兵将们也被感染了,含着泪一边推辞不要,一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他们有一口气在,碰上鞑子就绝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关外去。
    而肖天健骑在马背上,也连连挥手向道路两旁朝他欢呼的民众们致意,并且不断的抱拳还礼,同样也是心情激荡,他之所以当初选择造反,除了因为要求活之外,何尝不是因为他想要在这个世上,能为大汉民族出一把力,挽救未来建奴鞑子将会带给中国人的耻辱,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却一直在率兵跟朝廷作对,跟同样是身为中国人的官军交战,却未曾和建奴鞑子交过一次手,现如今他终于要带兵去实现他心中的这个愿望了,这如何又不让他感到激动呢?
    “建奴!我肖某人来了!你们等着我吧!虽然现在我还没有能力将你们灭掉,但是这一次也定要你们见识见识,我们汉人的厉害!不要以为我们汉人就没人能治得了你们这帮野猪皮了!”肖天健坐在马背上不由自主的仰望着北方阴霾的天空,自言自语的说道。
    第九章 怒屠溃兵
    对于刑天军在没有接受招安之前,便悍然在卫辉府誓师北上,彰德府和大名府都为之大震,纷纷立即派人朝京师告警。
    同时沿途的州县都纷纷赶紧紧闭城门,派兵登城作出了死守的架势,随时都准备和刑天军交手。
    可是刑天军的前锋根本就不正眼瞧他们一眼,以司徒亮为先锋的骑兵耀武扬威的驰至城下,大声对城上守军声明,他们此次北上,并不是要攻城略地,只不过是从他们这里通过北上前去抗击建奴军,并且告知他们不得干扰刑天军的行军,不得派人监视刑天军,要求他们为刑天军提供粮饷支持,如此他们绝不会侵扰地方!
    城中的官员壮着胆子趴在城墙上问司徒亮,朝廷并未应允刑天军北上抗击鞑子,为何刑天军不听朝廷圣谕,擅自行动,司徒亮冷笑一声回答,说他们乃是奉了他们肖大帅之命北上抗击鞑子的,身为汉人,既然现如今朝廷和官府无法保境安民,那么他们刑天军便来替官府做这件事,如果官军可以挡住建奴入寇的话,那么如何会用得着他们出兵呢?
    结果是让当官的趴在城墙上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如何回答,不过他们也看出来刑天军这一次确实不像是来攻城的,心中稍安了一些,对于刑天军要求提供粮饷支持,他们是不敢做的,但是却还是按照刑天军的要求,没有敢派出夜不收去监视刑天军的行动,省的惹恼了刑天军,招致刑天军这些煞神们的报复,眼下在他们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说朝廷下旨严令他们严防刑天军北上,可是以他们的兵力,哪儿敢做这等事情呀,刑天军安安稳稳的过境,他们也就烧高香了,要是他们还发兵拦截刑天军的话,别说打不打得过刑天军,就城中的老百姓也会当即造反不可。
    而沿途的老百姓们可不管当官的怎么做,城外的老百姓们可是早就听说过刑天军乃是仁义之师,绝不会祸害百姓,所以他们得知刑天军果真发兵北上,去打建奴,于是不少人都自发的涌到路旁,为途经他们这里的刑天军大声的叫好呐喊助威,甚至于拿出他们并不多的粮食做成饼子,还有少数几个鸡蛋,捧着跑到路边,送给刑天军。
    这种情况在这个时代是绝对罕见的,当今天下的乱七八糟的队伍多的是,而且是一个比一个军纪败坏,老百姓们一般情况下只要听说他们这里过大兵,便会一哄而散逃的逃躲的躲,就连官军也别想着有人会来欢迎他们,可是对于早已名声在外的刑天军来说,情况却大大不同,老百姓们夹道欢迎他们的到来,又夹道欢送他们离去,刑天军对于老百姓同样也以秋毫无犯来回报他们。
    各地官府其实也不是没有把刑天军妖魔化,到处宣传刑天军的残暴,鼓动老百姓们跟他们一心抵抗刑天军,可是刑天军这边也有细作大量的在暗中对刑天军的作风进行宣传,而且先前肖天健提出的剿兵安民解民倒悬的口号,却更是深入人心,所以黄河以北的各地百姓,也对刑天军早有了解,这也是罗立率部攻打怀庆府和卫辉府的时候,会有大批民众跑来给他们帮忙的原因。
    至于沿途的庄堡中的豪绅们,一个个更是吓得半死,在得知刑天军大军抵达他们庄堡的时候,忙不迭的派人宰杀猪羊,又拿出了一些粮食、银子、酒浆,送出了庄子,摆在路旁供刑天军取用,他们这些豪绅们对刑天军怕的是要死,别说是纠集起来拦阻刑天军了,刑天军不打他们,他们便烧高香了。
    所以刑天军北上之后,基本上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仅仅是在彰德府以北的广平府境内的时候,遭遇到了一支数百人的官军,而这数百官军,根本就不是广平府的兵马,而是在保定府被建奴军击溃的一支官军,带兵的军将带着这帮溃兵,一路撒丫子一直跑到了广平府境内,在刑天军骑兵营碰上他们的时候,这帮官兵溃兵们正在疯狂的劫掠着当地的百姓,别看他们不敢跟建奴军拼命,可是对于南下逃难的难民们,他们却凶神恶煞一般的肆意的杀戮,抢走他们所有的细软、牲畜、粮食,甚至还抢女人供他们淫辱,所作所为比起建奴丝毫不遑多让,甚至比建奴还要凶残。
    而广平府的官员们不敢让他们入城,也不给他们提供粮饷,使得他们变得更加疯狂,到处在广平府境内烧杀抢掠,官府却对他们这么做根本坐视不管。
    结果很不幸的是他们碰上了北上的刑天军,司徒亮在发现了这伙溃兵之后,立即派人急报后面跟着的肖天健,肖天健听闻之后,当即下令干掉这帮溃兵,司徒亮领命之后当即便率领两个骑兵营将这伙儿官兵给包围了起来。
    官军主将这会儿才意识到大事不好,看旗号便知道这是刑天军的兵马,打是不敢打的,于是赶紧喝问刑天军要做什么,在得知刑天军的身份以及他们的目的之后,这个军官居然还不要脸的说他们乃是官军,既然是官军,就不应该是刑天军的敌人,还质问司徒亮为什么率兵包围他们。
    司徒亮懒得跟他多说,战刀出鞘奋力一挥,近三千骑兵当即便纵马杀了过去,三千精骑对几百溃兵,这场仗自然是没有任何悬念,司徒亮仅用了半个时辰,便将这伙溃兵全部围歼,当场斩杀过半,其余的全部生擒活捉,连一个官兵都没有放走。
    这也算是为刑天军这一次北征小试了一下牛刀,肖天健随后率部赶到,在问清楚了这些溃兵们在这一带的所作所为之后,当即下令将剩下的这些俘虏全部活埋,并且在他们的坟冢上竖起了一个大木牌,上面大书几个大字“祸国殃民者戒!”
    此时对当地震动非常之大,难民们无不奔走相贺,跪地对刑天军连连称谢,但是广平知府却在听闻此事之后,居然恬不知耻的派人拦住刑天军交涉,质问刑天军为何要屠杀官兵,肖天健当即喝问他们为何不管溃兵,却任凭溃兵肆意抢掠屠杀难民,既然他们官府不管,那么他们刑天军便替他们管,并且将这个被广平知府派出的吏员,当即乱棍打出军中,赶回了广平府,随即率兵耀武扬威的便从广平府城外走了过去。
    广平府的官员们当趴在城墙上看罢了刑天军的威风之后,当即便吓得脸色青白一片,心中大为骇然,哪儿还敢再找刑天军理论呀!于是赶紧派人朝朝中禀报此事,不过却将屎盆子扣在了刑天军头上,说刑天军悍然屠杀官兵。
    对于这一点,肖天健不管当官的怎么说,反正这件事公道自在人心,当地的百姓和难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官府这么做,反倒是更加让老百姓寒心,有朝一日他再挥师来此地的时候,他不信老百姓不帮着他干。
    而且难民南逃的路上,因为人数太多,各地官府都抱着各扫门前雪的心态,对这些难民不管不问,任凭他们在野外呼号挣扎自生自灭,当看到这种情况之后,肖天健便下令分出少量的兵马,将这些难民们收拢起来,给予他们少量的粮食,供他们活命,让这些兵将们将难民们组织起来,一路护送到刑天军的辖地之中。
    河南现在经过连年的兵祸灾荒之后,早已是人口凋敝了,刑天军控制的土地是越来越大,虽然他们极力恢复农业生产,可是却因为人少的缘故,使得大量的土地依旧处于抛荒的状态,所以为了尽快恢复刑天军辖地内的生产,就必须要引入更多的人,而此次建奴入寇,逼迫许多北直隶的百姓南逃,正好肖天健便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官府不待见要的难民,引入到河南进行安置,虽然有一部分人以后还会回到他们的故乡,可是对于以后刑天军再度北上,这些老百姓们是肯定会感激刑天军对他们的照顾的。
    于是本来无序的难民,开始被组织起来,刑天军的人从他们之中抽选一部分人,让他们保护其它难民南下,大批难民开始继续南下,涌入到了刑天军的辖地之中。
    腊月的天气十分寒冷,许多难民在逃离家园的时候,都仅仅携带着很少的财物,沿途还经常遭受到匪盗以及官兵溃兵们的劫掠,许多人身上的厚衣服都被扒去了,越往北走,这样的难民便越多,许多难民因为找不到吃的,便因为冻饿倒毙于路旁,过了广平府之后,难民数量便开始减少,就连当地的百姓,也早一步便因为听说鞑子即将杀至他们这里,而逃离了他们的家园,许多村庄已经是十室九空,数十里之内不见人烟了。
    出了广平府进入到了真定府境内之后,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了起来,就连斥候们想要找个向导,都很不容易,有时候半天时间,才能找到个活人,甚至发现一些村子已经被战火焚毁,大量的老弱村民被屠杀的迹象。
    于是肖天健一声令下,刑天军这才停扎了下来,诸将都汇聚到了肖天健身边,听候肖天健的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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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宿命?
    “启禀大帅,斥候队已经发现了邢州一带,已经出现了鞑子的游骑,从昨天开始,斥候队便和这些鞑子游骑开始交手,双方各有胜负,咱们斥候吃亏要大一些,鞑子的游骑确实很厉害,他们不但悍勇,而且还十分狡猾,更十分善于骑射,一人双马,咱们的斥候不占便宜!前几日派出的斥候到现在为止,有小一半没有按时回来!”林洛对肖天健说道。
    现在的林洛已经是一个营长级别的军官了,此次肖天健率部北征,将各营斥候队都暂时收拢在了一起,成立了一个临时的斥候大队,交给了林洛统领,负责在大军前面以及周边探查敌踪,所以林洛自然最清楚眼下的情况。
    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问道:“鞑子果真已经深入到了真定府境内了,这一次鞑子入寇的规模远超过以往数次,这一下北方的老百姓真就可怜了!唉!
    那么斥候可发现了建奴的主力了吗?”肖天健叹息了一声之后,对林洛问道。
    “启禀大帅,斥候弟兄们已经有所发现,在邢州东北方向斥候们发现了一支数千人的清军,另外在邢州以北也有大批鞑子活动的迹象,可惜的是末将手下的斥候多有未归,具体周边建奴兵力并不十分清楚!请大帅恕罪!”林洛带着一脸的惭愧答道。
    肖天健也知道这种事不能怪罪林洛,毕竟他们这一次北上,虽有细作,但是因为百姓南逃众多,原来的细作也多有失去联络,仅靠斥候,一旦遭遇鞑子游骑的话,是免不了损失的,而鞑子的游骑也都是建奴之中的精锐,很不好对付,林洛手下的斥候,能侦得这么多消息,其实也已经尽力了,而且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于是他挥挥手表示没有问题,让林洛不必为此不安。
    “那么可曾发现官军了吗?特别是卢象升麾下的兵马?”肖天健接着问道。
    林洛立即点头道:“已经发现了,眼下正有两支官军正在从真定府南下,在先有一路官军应该是高起潜所统带的关宁军,兵力大致在两三万人左右,现在正在朝鸡泽一带行动,而另一路弟兄们看旗号,应该是卢象升麾下的兵马,不过看样子,卢象升麾下的官军数量不多,最多也就是五六千人左右,而且很是疲惫!他们正在朝巨鹿一带行进,他们两军之间并无什么联络!”
    肖天健看看天色,天空中一片阴霾,忽然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众将楞了一下,李信立即便答道:“启禀大帅,今天是腊月初十!下一步我们朝什么地方行进呢?”
    肖天健仰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巨鹿、贾庄,看来似乎一切都没变呀!”
    李信有点听不明白肖天健说什么,于是接着又问了一句,下一步的行动。
    肖天健这才收拾了一下心思,令时下已经是他的中军官的铁头摊开了地图,指着地图对诸将说道:“此次我们和建奴军的第一战,就在这里……”
    卢象升此时正率领不足六千兵马,艰难的顶着寒风,在缓缓的朝着巨鹿方向行进,时至今日,卢象升早已是心灰意冷了,虽然他极力想要替朝廷挽回一点国运,率领着手下这些兵将们连番跟建奴军死战,这两个月下来,损失了近半的兵马。
    可是他努力换来的结果却是当今圣上对他的斥责和降级,甚至于收回了当初赐给他的那柄尚方宝剑。
    虽说后来朝廷将他的故友杨庭麟发到了他的军中,做他的赞画,让他多了一个故友在身边,稍微欣慰了一点,可是对于他来说,这又能如何呢?
    今日他借故将杨庭麟以寻高起潜求粮的理由支出了军中,而他率领杨国柱、虎大威等人还有麾下的这些兵马继续朝着巨鹿移动。
    可是到了这会儿,他军中早已是粮秣断绝了,自从他受命从保定出发的时候,保定府便停止了对他军中的粮饷供应,他派人到保定城下讨粮,结果保定知府只从城头上丢下了一千两银子,让他自行用这点银子去买粮食,可是眼下建奴入寇肆虐于京辅之地,老百姓们不是被杀,就是被抓,要么就逃走了,他有钱也没地方可以买到粮食。
    于是他只能无奈率部南下,追赶已经绕过保定府的建奴军,寻求与之交战,沿途他先是试图上书兵部求粮,可是信送出之后却石沉大海,他又令人持他的手谕前往清苑县令清苑县供给他粮秣,可是清苑县知县早已知道卢象升和杨嗣昌和高起潜不和,慑于杨嗣昌和高起潜的淫威,根本不敢对卢象升提供粮秣,所以他关闭城门,不许卢象升一兵一卒入城,同时也不给任何粮秣。
    卢象升无奈之下,又不忍纵兵抢粮,只得率领这批兵将继续上路赶往真定府,希望能从真定府得到一些给养,可是兵至真定之后,真定巡抚张其平也畏惧于杨嗣昌和高起潜,不肯输给卢象升哪怕是一天的兵粮,同样也紧闭城门,不许卢象升麾下兵将一兵一卒入城。
    各地官府这个时候都异常统一起来,帮着杨嗣昌和高起潜对付卢象升,断绝掉对卢象升的所有粮秣的支持,生怕得罪了杨嗣昌和高起潜,使得卢象升和他麾下的这数千兵将到了这时候基本上断了粮草,每天最多的时候,也就是能喝上一碗稀粥,里面还要掺入一些草根,几个当兵的饿急了,抢了老百姓的粮食,结果被老百姓告到了卢象升军中。
    卢象升虽然心知兵将们这是饿坏了不得已所为,可是为了不失民心,他还是忍痛下令斩了这几个官兵,而告状的老百姓也发现了卢象升军中已经断粮,知道了卢象升的境遇,回去之后找了一些百姓,自发的筹集了一点点粮食,送入卢象升军中,想帮一把卢象升,可是这点粮食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分下去每个官兵还不够喝一碗稀粥的。
    这几日卢象升已经彻底断粮,只能让官兵杀几匹瘦马,另外派人沿途挖掘一些草根煮汤令官兵果腹,而他自己也一样忍饥挨饿,陪着所有兵将们就这么空着肚子行军。
    如果换作是旁人带兵的话,这些官兵早就哗变了,可是这些官兵因为敬卢象升是当世难得的好官,所以宁可饿着肚子,还跟着卢象升卖命,但是每个人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彻底对朝廷和其它官员们失望到了极点,一个个暗中破口大骂皇帝不是好东西,杨嗣昌高起潜不是个好东西,那些州府县城的当官的也都不是好东西,他们天天跟着卢大人跟鞑子拼命,可是这帮王八孙愣是坐视他们挨饿,想要拖垮他们,如果不是卢大人带着他们的话,他们现在就直接就地一拍两散,回家的回家去,没家的就干脆落草为寇拉倒。
    这话卢象升也听到了,可是到了这会儿,他也不想去处罚这些兵卒们了,他到了这会儿,只想着跟鞑子碰上,死战一场战死在沙场上结束掉他的生命算完,同样他也是人,到了这会儿,他也对当今的朝廷失望到了极点。
    说起来他是一个总督,可是居然现在连一口吃的都给手下官兵们找不到,所有人都想看着他死,别的不因为,就因为他主战,和当今皇上还有重臣杨嗣昌、大太监高起潜的意见相左,所以所有官场上的人便集体一致挤兑他,连带着他麾下的这几千官兵,也想要他们跟着他殉葬。
    看着阴霾的天空,卢象升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心中默默的念叨着‘来吧!快点来吧!趁着我卢象升还有一把力气,多杀几个鞑子,也算是为大明尽忠了!皇上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此下去,大明难不成真的要完了吗?’
    这个时候已经变得黑瘦的虎大威来到了卢象升面前,黑着脸道:“启禀大人,派去找高大监的人回来了,高起潜那厮根本不同意给我们提供一点粮食,他们这是想要生生的把我们都给饿死呀!如此下去,不要说跟鞑子打仗了,就算是饿,也能把我们全部饿死了!大人,咱们不行就回山西吧!这仗没法打了!”
    虎大威说话的时候,杨国柱也一脸愤懑的走了过来,插手对卢象升说道:“大人,周围发现了越来越多鞑子的游骑,他们从出真定府便缀上了咱们,看来鞑子是想要寻找机会,将我们一举击溃!如此下去,我们恐怕时日无多了!”
    卢象升听罢之后,突然间深吸一口气怒道:“都给本官闭嘴!我等身为大明臣子,此时正是我们效命的时候,岂能说出如此泄气的话?都给我下去整备兵马,我们此行正是要找鞑子决一死战,如果要死的话,我们也是为大明尽忠而死,身后也是极尽荣光,现在回山西?如何回去?谁若再在这里乱我军心的话,就休怪我卢象升军法不容!”
    虎大威和杨国柱对视了一眼,于是无奈的插手施礼,双双退了下去,卢象升看着他们退下之后,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一些跌坐在地上,他的家丁顾显赶紧伸手搀住了卢象升,急道:“老爷!您还是吃点东西吧!这么下去如何是好呀!今天一天,您都粒米未进,即便是老爷要跟建奴死战到底,起码也要吃点东西,有力气才行呀!”
    卢象升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兵卒无食,我卢象升岂能独自吃东西?更何况现在又有什么可吃的呢?罢了!莫要说了!继续赶路!”
    而这个时候那个李奇也怒道:“老爷,这官不当也罢!老爷整日为朝廷出生入死的跟建奴打,跟变民军打,不就是想要为当今皇上效力吗?可是现在看看这朝廷上下,又有谁像大人这样?像杨嗣昌、高起潜之辈,甚至连那肖刑天都不如,现在大明正处于国家危难之际,就连肖刑天都知道该放下往日的恩怨,助朝廷共御外寇,可朝廷上下,却只知畏敌如虎,处处避战,这还罢了,现在为了怕大人获取功劳,还断掉大人的粮秣,想要将大人和这么多将士置于死地,如此看来,这朝廷的官不当也罢!小的宁可大人去帮那肖刑天打天下去!也省的在这里受这等鸟气!”
    卢象升如遭电击了一般,赶紧扭头看了一下周边,幸好这会儿只有顾显和李奇在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在,于是他怒急之下,一把拔出了腰刀,便挥向了李奇,怒道:“大胆李奇,你难不成想要做反了吗?今日我便杀了你,看看你还敢不敢说这等忤逆之言了!”
    可是李奇今天出人意料的强硬,既不躲闪,也不求饶,就这么把脖子一伸,瞪着眼看着卢象升的刀朝着他的脖子上落下来,眼神中闪出一层水雾,同时也对卢象升露出了一丝怜悯的神色,而那把刀瞬间便挥到了他的脖子边,这个时候李奇才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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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多尔衮的判断
    李奇闭眼等死,可是等了片刻之后却没感觉到脑袋离开脖子,只感觉到卢象升那把冰冷的大刀刀锋抵在他的脖子边,再也没有砍下来,于是李奇睁开了双眼,却看到卢象升颓然将大刀收了回去,一挥手道:“虽然事实如此,可是我卢象升身受圣上恩典,又岂能作出这样的事情?我卢某管不了他人,但是起码我能身死尽忠也就足矣,你走吧!看在你伺候我这么多年的份上,今天我就不杀你了,但是我也容不得你再留在我身边了!我这里还有点银子,你拿去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好了!走!”
    李奇的眼眶一下湿润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下,大哭道:“小的不走!老爷对小的恩重如山,小的岂能此时弃老爷而去!老爷如果赶小的走的话,到还不如现在就杀了小的好了!”
    卢象升这会儿眼圈也有点红了,背过身忍住泪不让李奇看到他的眼睛,摆手道:“不成,留你不得,你还是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速速去吧!”
    旁边的顾显此时也跪了下来,对卢象升说道:“老爷,李奇不走,您就不要再赶他走了!现在老爷正是用人之际,如果赶走李奇的话,让将士们得知,反倒会动摇了军心的!求老爷开恩!”
    卢象升听罢之后,想想也是,现在他让他的家仆离开,似乎确实有点不合适,让旁人不知道怎么想呢,于是他无奈的摇头道:“既然如此,李奇,你就留下吧!但是记住,今天你说的话,不许再对任何人说起,否则的话我定杀你!”言罢之后卢象升翻身跃上了他的那匹爱马五明骥一扬马鞭便率军朝着巨鹿方向行去。
    李奇和顾显对视了一下,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决绝的神色,纷纷也跟着翻身上马,追着卢象升赶了过去。
    而此时距离他们并不算远的一处清军大营之中,多尔衮却心情大畅,和手下的诸将们谈笑风生,议论着这一次他们南下来的收获,不过他们确实有骄傲的资本,此次以多尔衮为首的清兵入关之后,一路上摧枯拉朽一般的连连攻克大明的城池,逼得明军纷纷避入城中不敢应战,而且大批明军围在京师周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南下一直杀到真定府,这一路上他们抢得的牛羊奴隶不下数十万,金银财物更是有数百万之巨。
    除了卢象升这路明军还时不时的会给他们找点麻烦之外,基本上这一次他们入关就跟武装大游行一般轻松,就连当今大明皇上的老师孙承宗也被他们擒获,虽然孙承宗最终宁死不降,让他们多少有点遗憾,可是对于当今大明皇帝的打击却非常不小,而且他们现在早都看出来,大明已经不成了,这一次他们入关,铁定是要斩获颇丰得胜还师了。
    “大明的兵将如此不堪一战,如此下去,我们大清迟早有一天挥师南下,要灭了这个大明王朝,到时候我们女真人便可以一统天下了!”多尔衮一边将一杯酒灌到嘴里面,一边笑着对身边坐着的岳托、杜度、豪格等贝勒说道,大有一种藐视天下的豪情。
    而岳托和杜度这一次则是引右翼军配合多尔衮的左翼军入关的,两支兵马在入关之后,兵至通州合兵在了一处,又接着一同挥师南下,朝着真定攻来,所以眼下他们兵力十分强盛,根本就不再把明军放在眼里了。
    听罢了多尔衮的话之后,诸人也是立即哄笑了起来,岳托接口说道:“确实如此,这些年来咱们跟明军交手,几无败绩,明军越打越不成样子了,这次大明皇帝说起来是令卢象升主兵,可是却让他的太监高起潜分去了大部分卢象升的兵力,而这个高起潜却根本不敢与咱们对战,拉着几万明军跟着咱们跑,就是不敢跟咱们打!而大明皇帝还有他手下的大臣却想要跟咱们议和,根本就不敢跟咱们放手一搏,要不然的话单是高起潜手下的这几万明军,就会给咱们找不少的麻烦!
    倒是这个卢象升是个大麻烦,这段时间没少误咱们的事,此次到了这里,定不能让他再跑掉了!”
    多尔衮吃了一块肉之后,冷笑了一声道:“大明早就烂到了根子里面了,他们君臣各有各的想法,军将们又惜兵不敢放手一搏,当然挡不住咱们的兵锋了!至于卢象升倒是个人物,可惜他生错了地方,偏偏要给这大明皇帝卖命,他一心主战,而杨嗣昌和高起潜乃至是当今的大明皇帝,都想议和,以他一己之力岂能挡得住咱们?
    对了,游骑也该送回来消息了?卢象升的宣大兵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还有高起潜的那三万明军又到了何处?只要咱们这一次在这里收拾了这两伙明军,那么大明短时间之内便再也调集不起足够的兵力来对付咱们了!”
    这个时候从帐外飞奔进来了一个清军哨探,扑到帐下跪下大声禀报道:“启禀大将军,现已查明,卢象升率领一支五千余人的明军正在朝巨鹿方向行进,另有一支兵力大致在三万人左右的明军已经前至鸡泽一带布防,两厢明军相隔仅有几十里!”
    多尔衮和岳托听罢之后都点了点头,而多尔衮更是高兴了起来,将手中酒杯朝地上一摔起身笑道:“来的好!卢象升到了这儿之后,就别想再活着回去了!我等立即起兵赶往巨鹿,务求一战先将卢象升这支明军击溃,然后再去找那高起潜的麻烦去!”
    帐中清军诸将也都立即点头称是,纷纷起身便要下去准备,但是那个回来报信的哨骑却接着说道:“启禀大将军,奴才还有军情要禀报!”
    多尔衮听到之后很不高兴皱眉道:“还有何事?快快说来!”
    这个哨骑犹豫了一下之后对多尔衮说道:“奴才们这次散出去哨探敌情的时候,在南和县方向还发现了一支来路不明的兵马,他们的大旗很是奇怪,上面画了个没有脑袋的人,而且他们的哨骑颇为凶悍,和咱们的哨骑多次发生冲突,双方互有胜负,但是看样子他们不像是大明的兵马!可惜的是奴才们没能抓住他们的活口,弄不清他们的来历!还请大将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