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他长大了,屋子里的丫头来来去去,剩下的只有素琴,那种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就发生了,他年纪虽小,却也懂得其中的责任,不久,就抬了她做妾了。
母亲不乏醋意的抱怨论聪明论模样素琴都不过是一般罢了。好在是个老实的,也可做她的帮手。
两人处的久了,他渐渐明白她待他并不是那种爱,他碰她她并不舒服,其实他也不舒服,这种感觉像是碰了不该碰的人,于是素琴屋子里,他也渐渐走得稀疏起来,她似乎也是松了口气,娶了兰璇之后,他便如蒙大赦一般,再也不去了。
他记得那日在假山洞里第一次得知她的秘密,他不是不震惊的,但是却也从未想过要赶她出去。
他很小就想过,一定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身边,只因她曾给他的温暖让他终身难忘。他会让她锦衣玉食的过一生,不愁吃穿。
这种想法,他现在依然没有改变。
这么想过,峙逸也便笑起来:“无妨的,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我也不会真的放在心里去的。”
素琴这才有些放心下来:“那……爷,妾身回屋去睡了。”
峙逸想了想又道:“先别走……我还有事同你说……我同尚书府那边商量过了,明日那边就遣人来接兰璇。”
素琴大张着嘴巴:“你真的要休了她?”
峙逸点头。
素琴叹了口气:“那大姐儿?”
“我正要同你说这件事,大姐儿还小,母亲年纪又太大了,放在她那儿我也不甚放心,我打算把大姐儿交给你,放在你那屋里,你好生帮我照顾着她。”
“……是……”把大姐儿交给她来照顾,这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恩典。
“大姐儿的份例什么的还是照旧,你的再额外添四成,若是缺什么短什么你同我说便是,不要藏着掖着。我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很可能以后也不会再有了,所以,请你务必照顾好她。”
素琴听到后头,蹙着眉头焦急的抢白道:“哥儿这说的是什么话?”
峙逸凄苦的笑了笑,拍了拍素琴肩膀:“别多问了,天晚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这……是!”素琴知道若是他不愿意说,自然是不会说的。
峙逸往前走了两步,却也不知什么原因,又回头往西屋望了一眼,屋内微弱的火光还在颤抖,他的心一沉,转身离去。以后,他大抵是不会再来这里了。
兰璇哭了许久,原是饿得很了,看着桌上那半碗冷面条很没有胃口,在素琴带来的包袱里翻出了一盒羊乳糕,也就一边捻着吃起来,一边盘算着明日该如何应对。
要不先回去一段时间,等风声一过让父亲对峙逸施压,她再回来?
毕竟峙逸不过是个小小的侍郎,哪里斗得过父亲?
孩子的话,她还是带在身边为好,这样哪怕不是看在她面子上,便是看在孩子份上,他也不会随便舍了他们母女的。
她还年轻,总有法子把他夺回来的。
兰璇捻着糕点的手指微翘着兰花,还是同以前一般优雅。
忽而听到外间有推门声,莫不是峙逸又回心转意?兰璇连忙借着烛光抿了抿自己鬓发。理了理衣衫。
门开了,她欣喜的目光迎过去,进来的却分明是另外一个人。
兰璇颇有些惊讶,皱了眉头道:“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兰璇望着峙逸,泪水几乎都要涌了出来,脸上却绷得紧紧的转过身去:“你来做什么?”
透过不远处桌案上裂开的水银镜,她偷偷打量着自己的容貌。天啊,她这是怎么样一番凄惨的尊容,面容憔悴,头发凌乱,身上这件衣衫也脏兮兮的,如若知道他要来,她又怎么会……
兰璇羞赧的低头,理了理鬓发,用力的咬了咬下唇,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再抬起脸来的时候,果然有了些红晕,神态比之前明艳了不少。
峙逸打量了一番这屋子,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轻轻道:“听说尚书府昨儿个派车来接你,你却不回去?”
兰璇笑一笑,一脸的不明所以,她的笑容是柔媚的,满不在乎的:“我既是艾府的媳妇,作甚么要回去?”
峙逸看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有些不能理解,轻声问道:“你做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了她机会,她却还是不知悔改。要他说什么好呢?
兰璇见峙逸这么冷酷,目中含着泪走到他的面前,她离他那么近,他还同往日一样,清瘦、俊朗、干净,在这昏暗的屋子里幽幽发着光芒,吸引着她,让她半点挪不开眼。
兰璇嘤嘤哭泣起来,半侧着面孔,表情凄切而美艳,一滴泪恰好从面庞上滚落下来:“旁人如何污蔑我,我都不在乎,只是你……我们往日里相处难道你还看不出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这屋里谁不说我最慈善和蔼,谁不说我菩萨心肠……这些原是不说也好,可是她分明是使的苦肉计,聪明如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如若真是被歹人捉走了,怎么又能毫发无损的安全回来?谁知道呢?也许一开始就是她想的计策,引我同你入瓮也说不定。”
峙逸心下冷笑,这一切分明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他甚至看兰璇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他太清楚了,这极好的皮囊之下裹着的是怎样一颗冷酷的心。她没有错,永远都是旁人做错,为了自己,什么都能做出来,这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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