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笑起来,淡淡苦涩:“如今我这么样的一个人,又能帮到你什么呢?”
峙逸喝了一口茶:“这事儿,在京城,只有你可以帮我。”
胡之康笑嘻嘻,摸了身边美姬一把:“难不成是关于女人?”
“正是,我要你帮我得到一个女人。”
身边的美人婉转一笑:“都听说艾大人心如止水,从不沾外间风月,不知是哪家女子,竟让大人抛却了家中娇妻美妾,巴巴的来给这没良心的送银子?”
峙逸:“实不相瞒,并非是外间女子,而是贱内。”
李穆哈哈笑:“莫不是你和兰璇有了些矛盾?想当初她死乞白赖的要嫁给你,京城人没有不知道。可是怪你忙于政事,冷落了她?艾兄大可不必担心。”说着,就举起茶碗要饮。
“不是她,是周云凤。”
艾峙逸话音刚落,李穆口中的清茶尽数喷向身侧的美姬。美姬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擦都没拿帕子擦一下,就连身后唱曲儿的姑娘都停了手中的琵琶,怔怔看着艾峙逸。
“你说谁?”李穆的声音都扬高了:“你说那个恶妇?你莫不是爱上了她吧!”
艾峙逸一脸难掩的萧索憔悴,却还是刻薄的冷笑:“自然不是爱上,不过想要玩弄一下她罢了。”
李穆想:如若素不相干,你岂会白白的要去玩弄一个女子。
沉吟半晌,遣走身侧美姬歌女,待众人关门离去,李穆才道:“想来当年那件事你还没有放下啊!如若要报复这么一个下作女子,你何须自己动手,不理睬她便是了。这些年,你不是都这么做的吗?”
如若你真是思念云英,你再娶她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听说这周文晰前儿要把云英送给南安王,南安王都拒了。”二人是多年的同窗,又一同殿试,相互知根知底。
“想来这周文晰如今跟废太子沾了边,谁敢跟他走一条道啊,奇就奇在以他这样的罪行,皇上竟然没有停他的职,想来还是有些蹊跷,也不知这滑头有什么本钱在手上。
不过在这种时候,你大可去向他要人,我想这老狐狸是求之不得啊,你们本就是注定的夫妻,他还有什么好说的?皇上也是个性情中人,你将原委都禀明了,他岂会怪罪于你?”
峙逸侧头低头看面前那碧绿茶汤,淡淡道:“你不明白,对于云英,我早已放弃。”
“哦?”
峙逸沉吟片刻,面带苦涩:“你记得当年我们放榜的时候吗?喻尚书最先看好的是你,尚书府的择婿车停在会馆里侯着你,你却躲到我家去,只因害怕被一个毫不相识的女子绊住了手脚。当时我就想,我爹死了,我们家几乎一无所有,我该怎么办呢?我刻意打听了尚书千金,专程到灵隐寺去与她偶遇。后面你就知道了……”
李穆折扇轻摇,淡笑不语。似是对此情节心中早已了然。
峙逸眉头轻皱:“我当时挣扎了很久,我少年时曾对云英发誓,今生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娶了云凤,她可以谅解,何况,我从未碰过云凤一下。可是娶了兰璇呢?为了前途,我放弃了云英,我当时已经想好,我此生不会娶云英了,再也不会了。”
峙逸说完,脸上还淡淡染着惆怅。
李穆素来知道峙逸心思缜密、手段毒辣,八面玲珑,一直觉得他不够磊落,如今想来,如此性格跟他二十年际遇不无关系。
“所以,你就移恨于周云凤?想要狠狠的报复她?”
峙逸冷冷点头:“可不就是吗?”心里却是另一番光景,这个女人,她岂可这般无视自己?将自己踩在脚底,他艾峙逸二十年的自尊全被这个瞎了眼的女子践踏干净。
他要百倍追回,要她匍匐在地上求他爱她,要她痛苦的撕开衣襟求他抱她。
峙逸想着这一幕,不自觉的血脉喷张。却又有种隐隐的难过。
李穆笑一笑:“她那样的条件,见了你这般品貌,你钩钩手指便可手到擒来,何苦来请教我?”
峙逸神色冷清,却另有一番凄清婉转:“你不明白。她……与别家女子不同。”
李穆是怎样的人?熟谙风月,慧眼独具,不由诧异,往往情到深处的人,就会称那个爱人为“他(她)”,无比隐晦又无比私密,他总觉得艾峙逸这一声“她”叫得有些变味。
想着当年峙逸面对貌美如花的喻兰璇,有千颗心眼万般手段,不过是因为他不爱她,所以理智。如今不过对付周云凤这个没水准的恶毒寡妇罢了,居然要来求助于自己?
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峙逸看李穆兀自发呆,催促道:“你可答应帮我?”
李穆沉吟片刻,带着淡淡笑容:“红尘中男女,所有的私物,不过是一颗心,越是难以打动的心越是可贵,你可否想过,夺了一个女人的心,然后肆意践踏,也许比夺了一个女人的命更加可怕?”
“你是同我卖关子吗?”峙逸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李穆眼前一亮,关上扇子:“三千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峙逸兄果然慷慨。”
峙逸面带微笑:“事成之后,还有两千两奉上。”
李穆含笑将银票收进衣袖:“其实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是无比简单的一件事情,不过需要做到如下几件事罢了,既要做得好又要做得漂亮,我想,以峙逸兄的资质,实在是算不得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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