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陆微澜,是我兴庆宫的人。”
此时若是陆微澜在场,定会感到些许意外,因为这是李郴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可我是你的表妹。”苏怡欢不甘道。
李郴:“那又如何?你在我眼中,早晚都要嫁人,你的未来也和我毫无交集。”
苏怡欢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抽噎了下才道:“表哥从来都没想过要娶我是吗?”
“难道我一直以来的举动,还不能说明一切吗?我自认为出来没有给过你一丝希望。”
“我知道。”苏怡欢倔强的抬头抹了把泪,“可是我不甘心。我知道阿娘和外祖母根本就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我列入了王妃人选之一。她们想让我通过这次选妃彻底的明白,未来的王妃甚至是太子妃就应该是范静娴和蒋宁黛那样家世的,能够助你一臂之力的。她们想让我彻底的死心。这样未来也好替我寻个好人家,安慰的过后半生。”
李郴:“你既然看得如此明白,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苏怡欢缓缓道:“嫁给你是我一生的执念。”
李郴:“从小到大,你就是得到的太多,失去的太少。所以你认为你想得到的就应该都是你的。”
“表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苏怡欢在软榻上动了动,然后伸出手臂,想要扯住他的衣襟。
李郴没有动,依旧立在原地,语重心长的道:“清欢,如今你大错已经铸成,不要再执迷不悟。外面天大地大,离开长安后重新开始你的生活,纵然会辛苦一些,可总好过没机会再睁开眼看一看这锦绣河山的范静娴。”
说完这席话,李郴转身走了出去。
苏怡欢终究是没有机会拽住他衣襟,更没有机会留住她想留住的人。
她只能怔怔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能为力。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阿娘这辈子只能有她一个孩子。
所以她从到大她只有得到,没有失去。
如今,她却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样?”福慧公主此时正候在正堂里,见李郴出来不由问道:“清欢她想开些了吗?”
“或许。”李郴只淡淡回应了两个字。
人有的时候能一念成魔,一念成鬼,执念起,又岂是别人那么好劝的。
福慧公主哪知其意,怔了一瞬后再问:“那她不会再寻短见了吧?”
“其实她是不是想寻短见,姑母又何尝不知。只不过想让我看到她已受刑,又寻短见。让我以后对你将她偷偷藏匿在长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郴冷眼看向福慧公主。
既然李郴把话挑明了,福慧公主也没想藏着,对李郴温煦的笑着,“太后她老人家知你如此顾念亲情,一定会病体痊愈的。”
可就在她话音刚落下后,屋内婢女突然发出尖叫,“郡主!郡主她服毒自尽了!”
福慧公主那一丝讨好的笑凝固在脸上,撕裂成痛不欲生的表情,大恸:“欢儿!”
就在她晕倒之际,被胡姑姑一把扶住了。
“殿下。”彭顺轻唤了一声站在原地的李郴。他劝道:“人各有命,岂是别人能够左右的。”
李郴颔首,转身抬步离开。
刚走出正堂步入庭院中,被胡姑姑掐人中醒来的福慧公主追了出来。
“李郴!”她大喊一声。
李郴停住脚步,听到福慧公主在身后破了音儿的喊叫之声:“李郴,你是个天煞孤星,你会孤苦一生的!”
……
三日后,范自如带着范静娴的骨灰离开长安。
如今苏怡欢已死,范家自然不再需要李郴的交待。
还没等到苏怡欢入殓,福慧公主便一病不起。
圣安皇太后也称病不见任何人,蓬莱殿谢绝一切探病的皇亲国戚和官眷。
当今圣人依旧在他的清思殿闭关修道,听闻太后身体有恙,只命人送出来一颗丹药。
这日,之前称病不出的大理寺卿王长鸣来到李郴的兴庆殿。
看到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王寺卿,李郴并不感到意外。
此前三司会审时,王寺卿就已经重回大理寺。
他乃当年柳南离世时,临危受命接任大理寺卿一职。
虽然不如柳南在断案上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但王寺卿浸淫朝堂多年,是个从不出错的人。
“殿下。”王寺卿上前一礼,不肯起身,“老臣来向殿下请罪了。”
“王寺卿何罪之有,不过在其位谋其事。”李郴示意彭顺将人扶起赐座。
王寺卿落座后,看向这位接触并不算多的骁王殿下。
之前关于他的种种传闻按下不提,他最近对这位也算是有些改观了。
“殿下既然这般说,就已经知晓臣称病不出的缘由了。”
李郴颔首,给王长鸣继续往下说的机会。
王长鸣便道:“臣身体康健是不假,但年岁属实已高,有些事真的力不从心,所以只能任凭事态自由发展,有些人自露马脚。”
李郴知晓,王长鸣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他年岁已高,已到了致仕的年纪。虽然知道大理寺内部有问题,但在势力不明的情况下,他亦无法出手。
李郴完全可以理解王长鸣中立而保守的做法。
而做为大理寺官署的最高官员,保持中立不依附权贵秉公执法是最基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