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秋安慰道:“你确实做错了很多事,但你对强子没有亏欠,他离开孤儿院时就已经是成年人了,完全可以自己做决定。”
小桃固执地道:“不,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老师说想给他起个姓时,说让他姓我的姓,就因为这句话,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他有责任,我想让他过上好日子,可最后他成了赌徒,还要卖了我,让我去做小老婆!”
她惨笑:“你不知道他当时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我的胳膊,跟我说只要点头,就会有丰厚的彩礼跟珠宝,还会给我们姐弟俩一个单独的别墅,不用跟老头的其他老婆住在一起,我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种话来,可我闭上眼再睁开,他的嘴一张一合着还在劝说我去当小老婆。他说这是好机会,多少人抢着去呢,人家就看上我了,还跟我说李杰迟早知道我被老杜睡过,还说我拉过那么多赌客骗过那么多人,在国内不安全,万一被人找到报复怎么办?”
范小桃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了最好笑的笑话,她说:“你知道吗?一直是我拉客,他只需要把人带过去就行了,我一直以为他不会说话,还总叮嘱他,要把客户当祖宗供着,不会说话就少说,多帮着老板们拿包开车门就行了,结果那天我发现他口才真好啊。”
她好像怕兰静秋不信,“真的,他说得天花乱坠,嫁了立马就是人上人,有小车坐有大房子住,还有佣人使唤。如果换个人来说这种话,没准我真就心动了,我本来就是坑蒙拐骗好吃懒做的人啊,可是他跟我说这些话,在我拒绝后,还跟我提老杜,我实在受不了。”
“所以你俩是为这事吵起来的,然后呢?”兰静秋问。
“然后我就走了啊,再也没见过他。”
“他就乖乖放你走了,没拦你吗?”
“拦了,我打了他两巴掌,说他忘恩负义,说我养了个白眼狼。他说就我这样的根本找不到好男人,还说他是为了我好,他找的这个泰国老头又善良又多金!反正我俩互相说狠话,吵了也打了,后来就断了联系。”
“你们具体在哪里吵的?”
“就在当时住的地方。”
“当时住哪儿?”
“深市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具体呢?哪个区哪个街道,门牌号是多少?”
范小桃眉头皱成了川字,想了半天,最后却说:“我忘了,反正我就走了。”
“连这都能忘?那你走去哪儿了?”
“什么走去哪儿了?我去找李杰了啊,结果他也不要我了,我俩分手后,我就来了宁州。”
“我不是问这事,是当时你具体去哪儿了?”兰静秋耐心地问:“你跟强子决裂后,出了门是直接去了车站,还是去住旅馆了?还是直接去了李杰家?”
范小桃又呆滞半晌:“我想不起来了。”
兰静秋皱眉,有点怀疑她是双重人格,不过还是不死心地说:“强子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这件事对你打击不小,你当时的反应,怎么离开的他,这些应该会记忆深刻才对啊,再好好想想。”
范小桃啃着指甲,想得十分努力 ,但最后还是说:“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就记得跟他吵起来了,后来我就记得睡在大街上,身上就十来块钱,当时刚过完年,还冷呢,有个过路的好心大爷把我叫醒了,叫我去住店,要不然在街边躺一晚上肯定得冻死。”
记忆丢失?更像双重人格了。
外边的胡组长也发现不对劲,赶紧让人去找心理学专家来。
审讯室里,兰静秋接着问:“然后呢?你就用那十几块钱来了宁州?”
“没有,我就去找李杰了,李杰正好要出门,他说要去谈笔生意,让我回我那儿等着。”
“回你那儿?指的是哪里?你跟强子的住所吗?”
“应该是吧,反正我不想回去,就在五金店里等,他雇的那个看店的小伙子很老实,还给我买饭。第二天李杰回来了,请我吃了顿饭,就说要跟我分手,我本来就觉得自卑,他说分手就分手吧,然后我才来了宁州市。”
兰静秋突然想到什么,忙问道:“你是不是经常在大街上或是陌生地方醒来?所以你都不租房买房,直接住在大街上了?”
范小桃叹口气:“没错,我确实是因为这事才懒得找固定的地方,我好几次在街上被狗舔醒,被人喊醒,有次是个警察拍醒我,要把我送进收容所里。”
“具体有几次呢?都是什么时候?”
“我也记不清了,我找了个中医看病,人家说我身体没问题,就是心思太重,我说我怕是梦游,他就叫我去正规医院。反正我清醒的话就去田姐的按摩店里过夜,有时候手头钱多就去小旅馆,反正我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没准哪天半夜躺到大街上被车碾死了,或者冬天睡到大街上冻死了,被野狗吃了。正好一了百了!”
兰静秋干脆把那几个人失踪,死亡的时间都列出来,想看看她失去记忆睡到大街上时是不是案发后。
结果范小桃说:“我真的记不清啊,我又不过生日,根本就不记日子。”
兰静秋见她又烦躁起来,就想激出她的另一个人格,“强子要把你卖了,这让你很难受吧,是不是比老杜欺负你,还令你难受?亲人捅的刀子永远比敌人的伤害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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