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生海说:“但愿吧,那你说还去不去清水县?”
这问题,两人互相问来问去,也不知道是在回避什么,兰静秋干脆道:“去一趟吧,到底怎么回事总得问清楚,见见乔家老两口,还有小珊跟小雪,再去医院问问,乔木森总担心他的病会复发,没准还会去找曹医生。”
洛生海说:“一开始乔木森确实去过医院几次,但检查都没什么问题,检查费用也很高,他就没再去过。乔所长说小雪进了奥数班还学了书法特别忙,已经不怎么跟乔木森见面了。”
兰静秋唏嘘道:“也许他觉得在清水县已经没了牵挂,他能痛快舍弃他父母,对爷爷奶奶也不会有多少感情,希望他是真的已经离开了吧。”
第二天两人坐车去了清水县,乔所长到车站来接他们,一见面就说:“我猜着他是走了,但又怕他对你们怀恨在心跑去报复你们,这才打了电话。”
他叹口气:“虽说是罪犯家属,但到底是老人孩子,我给他们家申请了补助,省着点花肯定饿不着。森森身体好了,学校却上不下去了,换了个学校别人也很快就知道了他是谁,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也幸亏是他脾气好,从没跟欺负他的人闹起来过。”
兰静秋皱眉,乔木森脾气好吗?在外边忍着,一定会在别处去发泄吧。
乔所长还说着:“乔大爷是瘫子不用出门,乔大娘眼盲也不出来,就靠他跟小珊两个半大孩子买菜做饭,还得伺候两个老人,小珊从小就干活,倒也没什么,森森从小是宝贝疙瘩,后来又病了,更是重点保护对象,他说得好听,要养爷爷奶奶要照顾小珊,可他真做得到吗?肯定觉得烦了累了,一家子都是累赘,他病也好了,就干脆远走高飞了。”
洛生海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是见见他周围的人再说吧。”
乔所长说:“其实吧,走了也好,不然他在这种环境里,万一再病了怎么办,不是说生气伤肝吗?心情不好肯定会有影响,再说万一他偏激起来,也走了歪路,那就太可惜了。可这个环境也不是咱们任何人能改变的啊。”
兰静秋叹口气,是啊,她突然觉得这才是刘家老两口报复的厉害之处,现在乔平原这个名字只要一提起来就会被人啐上两口,他的家人永远会被指着骂。
知道内情的人甚至会说乔木森是用他爸拐卖孩子赚来的钱给他治病续命的,这种压力一般人可承受不了。
曹医生那儿没什么异常,乔大爷跟乔大娘说的也跟乔所长说的没什么出入。
不过乔大娘又擦着眼泪说:“我家平子虽然干了坏事,但他对自家人好,特别孝顺,没想到森森这么没良心,这就跑了?”
兰静秋忍不住道:“乔平原对自家人好?我看他是只对有血缘关系的人好吧,刘大妹刘小妹都是他杀的,张丽也差点被他掐死。”
乔大娘一噎,假装没听见,又诉起了苦:“我就算看不见也摸着扫地做饭,伺候老头子,一天也没闲着,别的活儿我干不了有小珊呢,也没累到森森。我还跟他说要不你就去求求乔所长,让他给你在省城找个学校住校,或者跟小珊一起去福利院,就当是孤儿算了,省的人家总戳你们脊梁骨。我说我跟老头子都是累赘,你就别管我们了,他就说知道是累赘就少说几句吧,烦不烦。”
乔大娘哭起来:“森森以前可乖了,他怎么就变了!都变了!警察同志,你们不用找了,他肯定是走了,听说大城市在街上要饭都能养活自己,他肯定过得比我们好。”
里屋趴床上的乔大爷拍着床说:“不行,瞎说什么呢,怎么能不找?他是乔家的男丁,凤安那个女人生的还小,再说人家也不可能管咱们。平子眼看就枪毙,森森得去收尸啊,咱们俩谁能去?还是小珊能去?不把他找回来,等过几年咱俩走的时候,谁顶盆打幡?”
乔大娘想到儿子下个月就枪毙,可能都没人给收尸,哭得越发凄惨。
小珊听见哭声,趴在门口张望着,兰静秋抬头时正看到这女孩眼里闪过一丝快意,等她细看时,小珊又是满眼担心地在看着乔大娘。
兰静秋愣了下,还以为刚才那一眼是自己的错觉,她给洛生海使个眼色,拉着刘小珊去了院子里。
刘小珊眼圈也红了,反手拉住兰静秋的手:“姐姐,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把森森找回来?我可想他了,他又没一个人生活过,自己跑出去肯定会被人欺负的。”
兰静秋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想看进她心里,刘小珊毫无异常,这姑娘眨巴眨巴眼:“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兰静秋笑了笑:“没有。对了,你最后一次见小雪是什么时候?”她把小雪两字故意说得有点模糊,但还是能听清楚的。
就听刘小珊认真道:“是三天前的早上,那是个周六,森森说要出去玩,我问他去哪儿,他说不要我管,然后就走了,再也没回来。”
兰静秋笑道:“这些乔所长已经告诉我了,我问的是你最后一次见小雪是什么时候。”
“啊?”刘小珊愣了下,小雪?
“我,我没,我最近都没见过她啊,姐姐,你是怀疑森森跟小雪私奔了吗?不可能的,小雪说她要好好学习,也鼓励森森好好学习。”
兰静秋已经确定了刘小珊有问题,她已经在心里预设好了答案,听了前半句,就以为是在问森森,马上按着她准备好的答案回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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