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多个亲戚在北京,也能走动走动。
何秀琴支支吾吾的:“桃儿,大嫂有件事还没跟你说呢。”
段汁桃下了车,刚站稳脚跟,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听大嫂这话,就是话里有话。
段汁桃镇定地说:“什么事儿啊?”
何秀琴瞭了一眼巷子里的段志强,装作不好意思地说:“我和你哥在三环那块儿的房子,租期前几天到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房子,爸说先让我们两口子上你这挤挤。”
段汁桃被膈应了一下。
爸说?爸有什么权利说呀!这是她和单琮容的家,爸问过女婿一声吗?擅自做什么主!
不过人已经先斩后奏地住进来了,段汁桃也不好多说什么,她知道哥哥嫂子的脾气,她要是当场发作起来,恐怕日后,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还会成为他们给她身上泼脏水的话柄。
他们会在乡里乡外,绘声绘色地大骂出口:段汁桃啊?别跟我提这个人,我就当没她这个妹子!人家现在攀了高枝儿,是城里人,咱们乡下穷亲戚,人不待见我们!
段汁桃强笑着说:“住啊……我这平房卧室不多,嫂子,你和我哥是打地铺吗?”
何秀琴被段汁桃落了个下马威。
确实,她忘了段汁桃回来的日子,昨晚还占着段汁桃的主卧呢。
下午回到家的时候,没见着老头和老太在屋里,不知道他们俩上哪儿去了。可能是掐算着女儿女婿今天回来,领着段扬去菜市场买菜去了吧。
何秀琴领着段汁桃和单琮容进屋。
段汁桃和单琮容拎着四只胖手提箱,段汁桃给他使眼色,隐隐觉得这画风不太对劲。
怎么大嫂反客为主,熟门熟路地给他们夫妻俩带路啊?
这不是她的家吗?
段志强已经把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推进了院里,立好了脚靠。
单琮容叫了句:“大哥。”
段志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扭头就去了客厅,瘫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何秀琴被他气到心梗。这人,好歹也装装样子啊!不是早就商量好了,演一演的吗?!
不争气的东西,什么东西筹谋得再好,到了段志强这里,就成了扶不起的阿斗。
这蠢出生天的蠢货,他是想现在,就把馅儿露给妹子妹婿看?
猪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何秀娟气恼地去把电视的插头都拔了,恨恨瞪了窝在沙发上的段志强一眼,示意他别再捣乱。
何秀琴有些心虚,跟着段汁桃进了卧室,刚要张口说房间睡不下,她和段志强昨晚在他们的主卧睡了一宿,可没想到,原来这屋子早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连床单都换了新的。
她和段志强挂在衣柜上的衣服,她放在梳妆台上一些搽脸的香,眼下全部不翼而飞了。
肯定是婆婆打扫的屋子,她嘴里一直念叨着闺女二十号回来。
何秀琴心里有些吃味儿。自从婆婆五六年前,那次上北京瞧肠子的毛病开始,她在女儿女婿家,享了一阵的老人福,回到兴州,婆婆是怎么看他们夫妻和老二家都不顺眼了。
她和弟媳妇私下里吐槽过:外头的人,都说咱妈好,嘁,她好哪儿了!去了一趟北京,就跟自己有了北京户口似的,不拿正眼瞧人。咱们哪儿得罪了她呀!
叉着腰,说这番话的时候,理直气壮的,一点儿不觉得自己之前,不出钱给老人瞧病,是什么忤逆不孝的事儿。
没来北京之前,婆婆多勤快呀!带孩子,烧饭,洗他们夫妻俩的衣服,洗孩子的尿布。就是孩子拉了屎,何秀琴都没亲手擦过屁股,婆婆怕她见不得脏,抢着要给孩子擦屎洗屁股。
何秀琴在段家的好日子,断送在了那次婆婆上北京瞧病之后。往后在段家,她再也没有享过那种清闲福。
何秀琴心眼子比网筛还多,在婆家享不了福,就闹着要分家,上北京打工。孩子呢,就丢在老家,左右两个儿子是爷爷奶奶的心头肉,两个老人不会亏待到他们到哪里去,自己还能拍拍屁股,当个甩手掌柜。
段志强大老爷们儿不争气,凭什么她何秀琴就得支棱起来啊?他们夫妻两个,谁都别嫌谁懒,谁也别觉得谁烂,没有因,哪来的果?
段汁桃在卧室里卸下了两只大皮箱,关上门,和单琮容在屋里压低声音说话。
“他爸,你发现了吗,咱们这屋子,被人动过。”
单琮容虽然是男人,在生活细节上,容易粗心大意,但他也发觉了,从一进这房子开始,自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别扭劲儿。
怎么说呢,明明是他们俩的房子,但自打迈进门开始,这屋里的一切,好像都易了主,再也不姓单了。
就拿段志强停自行车来说。段志强把车推到院子里,那个单琮容之前让钢材市场老板,给段汁桃设计的不锈钢窝棚下面。
单琮容注意到,地面上有经年累月摩擦的轮胎痕迹。他记得,他走之前,段汁桃还把窝棚下面那块儿地,特地用地刷刷了一遍,敞亮干净极了,一点儿轮胎痕迹都没有。
后来,段志强一进屋,就自在地倒在了沙发上,姿势不雅,顺手往沙发缝里一摸,就熟练地摸到了电视遥控,打开了待机着的电视。
单琮容瞄了一眼,就看见电视遥控上的电源键,已经被磨得快没了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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