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森的朋友们见过他风流浪荡的年轻模样,去科罗拉多的那次他多疯狂啊,大家都累到极致准备打道回府了,他还兴致勃勃的要一个人勇闯无人区。
这么个爱玩爱浪的人,回纽约后认识了向雪荧,居然就变成了一只婚驴。知道向雪荧管他管的松,结婚后朋友们也经常半夜三更打电话喊他出去喝个小酒,没想到这家伙已经变态到老婆不在家都不肯出来了。
后来有一次,那还是沈岁进三个多月的时候,朋友猜测沈海森带娃已经差不多带疯了,本着菩萨救世的心肠,半夜打电话喊他出来叙旧:“沈儿,你最近咋回事啊?别说哥们不厚道,这回打电话是救你出苦海,出来喘口气儿吧。”
沈海森带娃带的不亦乐乎,一边瞌睡连连,哈欠张的跟虎口似的,一边慈爱的看着刚吃完夜奶,无辜睁大双眼吐奶泡泡的小沈岁进,丝毫没有犹豫就拒绝了邀请:“你老婆呢?你不帮忙带孩子啊?这都几点了,还喝什么酒。”
朋友损他:“神经病!大老爷们带什么孩子,长奶了吗你?你有奶喂孩子吗?你没救了,被向雪荧迷得五迷三道,都赶得上老奶妈了!”
沈海森:“去去去,明天我就把原话交待给你老婆,看她不治你。”
沈海森的名誉,自那次以后就在朋友圈里颜面扫地了。朋友喊他半夜出来浪,他说半夜要在家带孩子,见了鬼了,孩子能有酒好?
后来别人说起沈海森,都是先啧啧啧个三声,而后再摇摇头说:“沈大少这人废了,被向大奶奶拿捏的死死的。不对,向大奶奶压根都不用拿捏他,他呀,上赶着,心甘情愿呐。”
别人宠女,是极尽满足物质要求。沈海森不是的,他是在情感上,极尽满足闺女的各种需求。他陪她玩、陪她闹,陪她天马行空,给足了她成长所需要的各种空间,一边放养着让她恣意野蛮生长,一边又精心的呵护着,为她在成长路上提前避坑。
钱,他向来不缺。但爱,他希望孩子能跟他一样,成为一个为爱流泪,为爱动容的人,有满腔丰沛的热情,在合适的年纪,去疯狂的爱一个人。
一个人,一生没有好好爱一次,那怎么能叫人生呢?
沈海森看过一本育儿书。书上写的,一个女孩如果没有好好被她的父亲爱过、宠过、纵容过,那么这个女孩将来毁在渣男上的概率很大。
沈海森只要一想到,沈岁进将来如果因为自己当初没有好好给她浇灌很多爱,而被一个坏男孩骗走了,沈海森的心都要碎了。
于是那些年,他拼了命的带娃。孩子第一次吃辅食、第一次学爬、学走路、长出第一颗牙、第一次幼儿急疹、第一次上幼儿园……这些生命中许许多多的第一次,他都不曾缺席在女儿的人生当中。
眼下,如果要将女儿生生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出去,沈海森扪心自问,他做不到,他还会疯。
但此时他却克制住了,像他宠爱女儿的那些岁月,做一个和颜悦色的温和父亲,平静、平等地询问孩子:“小进,你愿不愿意继续跟着爸爸?”
第42章
沈海森愿意尊重孩子的意愿。
沈岁进则心乱如麻, 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念头就是:我走了,爸爸怎么办?
“爸,我能好好想想,再回复你吗?”
沈海森其实有点伤心,闺女没有第一时间说不走,要跟着他,但还是情绪稳定的点了点头:“你想好了,再和爸爸说。”
徐慧兰那边呢,在段汁桃家的饭桌上,喝了一杯小酒,心里也有点失落。
孩子不是她生的,现在就连沈海森这个亲爹都做不了主,她一个后妈有什么资格在那说长道短?
段汁桃看出来徐慧兰心里藏着事,脸上阴淡淡的,但她不说,段汁桃也不好多问。正好吾翠芝也在,三个失意的女人,各烦各的,凑成一桌郁闷的年夜饭,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只有没心没肺的两个爷们——
一个说:“这凉拌猪耳朵,是不是麻油倒多了啊?嘴巴都麻肿了!”
另一个说:“这烤羊排熟是熟了,怎么没撒料啊?!”
三个郁闷的女人,看着两个没心肝的男同志,无不互相对看一眼,把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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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慧兰从单家借了一屉猪肉白菜馅饺子回来。
她在厨房里下水饺,沈海森立在她边上调醋汁儿,嗅到她身上的酒气,问:“去隔壁喝上了?”
徐慧兰轻哼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个什么劲。沈岁进的外祖要把外孙女接走,或许在外人看来,徐慧兰该是这天下第一高兴的人了。她这个后妈,巴不得前任生的拖油瓶,发配的越远越好。
可徐慧兰想知道沈海森是怎么瞧她的,他是不是也会和那些外人一样,用这种想法去揣度琢磨她。
“沈海森,我有话问你。”
沈海森倒醋的动作顿了顿,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不与她正视。听她的语气,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事儿?”
“闺女她姥爷问你要人,你给是不给?”
沈海森自然是不想给。女儿养到十来岁,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再说老人带孩子,沈海森是一万个不赞同。
老人带出来的孩子难免娇气又矫情,沈海森就踩过坑。小时候他就被爷爷奶奶惯着长大,才纵得他年少轻狂,做出许多出格的事儿,现在想来,那些年的不像话,确实是被老人过度溺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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