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星回从座位上起来,不忘给陆威捎带过去一瓶矿泉水,大步流星地迈步向陆威走去,凌空把矿泉水往他怀里一丢。
陆威单手在半空抓住矿泉水,拧开瓶盖,大口大口地仰脖子灌下去,喉咙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谁知道她又哪根筋搭错了,我帮她拿外套,她去女厕所上个了厕所回来,脸色就很阴沉,水泥灰都比她的脸要好看。”
单星回觉得陆威神经大条,女厕所里是非多,这不是从古贯今的真理吗。
定睛一看,陆威的手上果然搭着沈岁进的白色羽绒服。
“人呢?”单星回问。
“还在地下室的化妆间里。”陆威指了指远处的主席台。
单星回示意他把沈岁进的外套递过来,“你先去排练吧,我去哄哄沈岁进,哄得回来接着唱,哄不回来,今晚就全靠你的街舞给我们争口气。”
陆威把羽绒服塞到他手上,挤眉弄眼的说:“你可悠着点啊,这是往火山口怼炸药,一点就着,别怪我没提醒你。”
单星回啐他:“心机婊,你不怼喊我去怼,把我往火坑里推。得了,你赶紧去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陆威大有目送壮士英勇就义的悲壮之情,目含热泪的唤他:“谁叫你是大‘单’人呢!”
*****
找到沈岁进的时候,沈岁进正窝在化妆间的旧沙发上,双手抱膝把脸埋在膝盖里。
单星回的心咯噔了一下,从来没见过沈岁进这副委屈落寞的模样,心里一时不是滋味。平时大院里骄傲不可一世的公主,从来都只在云端被众星捧月地笑着,他下意识的不愿意看见她难过的时刻。
好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犯起了别扭,似乎在抗议:沈岁进怎么能低落呢?她天生就该被宠着,天生就该一直没心没肺地笑!
单星回压制住内心的心疼,装作嘴贱的说:“哟,咱们大小姐真是可以,外头人都挤疯了,您还有专属的化妆间呢?”
沈岁进的身形明显顿颤了一下,却没有抬起头,反而把脸埋得更深了。
单星回无奈的走到她边上坐了下来。
这沙发估计是某个校领导办公室退休下来的几十年老古董,原本酱红色的皮,掉的跟得了牛皮癣似的,秃一块红一块,里头的弹簧也得了骨质疏松坏的不轻,单星回的重量压下来,沙发的一角一下就软塌下去。
沈岁进的重心一下被陷下去的沙发带歪了,不得不抬起头来,手掌撑着单星回的肩膀,勉强维持住刚刚的姿势。
刚稳住重心,眼见着她又要把头埋下去,单星回眼疾手快的把她的下巴抄了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端详。
沈岁进倔强地把头别到一边不和他对视。
注意到她眼下两道浅浅半干的泪痕,明显是哭过了,单星回拧起了眉毛,也没心思和她开玩笑了,严肃的问:“怎么了?”
沈岁进还是不说话。
单星回烦躁的说:“说话,你再不说话,我冲女厕所问了啊!”
沈岁进赏了他一个白眼,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喉咙滚了两下,才开口:“也没什么。”
没什么你能哭?
单星回认识她这么久,可从没见她这样委屈哭过,就连刚认识她,她妈刚没了的那会,沈岁进都没把眼泪流得这么憋屈。
“你在这等着。”单星回捏起拳头,起身就要去女厕所,看看到底是哪个长舌妇在沈岁进面前嚼舌根了。
“你疯了!”沈岁进赶紧扯住他的袖子,把他重新拉回沙发上。
“什么破沙发!”单星回低骂一声。
经过被沈岁进这么猛一拉坐上去,沙发彻底歇菜了,弹簧从破掉的一层布里彻底捅了出来,扎到了单星回的大腿。
沈岁进没想到会伤到他,愣了一下,不过看着单星回莫名其妙被扎了一下,觉得有些滑稽,忍不住破涕为笑。
单星回被弹簧弹扎了一下,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回头仰起脖子,冲沈岁进龇牙咧嘴:“笑了就行。”
气氛总算舒展了一点,不那么憋着股劲儿了。
沈岁进故意绷下脸,嗔他:“别闹我了,一会我真不去唱了,没劲儿。”
单星回见她情绪缓和了,柔声道:“怎么没劲儿了,你这天天搁家里练,早六晚八,我可是听得很带劲儿!再说了,木师太把钢琴都大招人马的给你摆上台了,你好歹你瞧瞧班主任的面子,别抹了她的脸,回头她还得让男同学们搬回音乐教室,别让一群人在你后面做了无用功。”
沈岁进却心意已定地说:“我不去,回头颁奖的时候,别人说我暗箱操作。”
她这么一说,单星回心里总算有了本谱儿。
刚才听陆威突然说她不愿意上台唱了,单星回就猜测到一二分,可能是学校的女生说闲话,觉得沈岁进又在学校里开小灶了。
主席台的地下室有好几间化妆室,其他几间化妆室被堵得水泄不通。里头化妆的化妆,对台词的对台词,人头攒动,比菜市场还热闹。
偏偏沈岁进待的这间,只有沈岁进自己。
“又有人故意针对你了吧,这化妆间也是?”单星回试探性的问。
沈岁进闪烁的瞳孔简直可以用地震来形容,单星回居然一下就捕捉到了她今晚最委屈的点。
见她这么一副被猜中答案不可置信的模样,单星回冷笑着说:“认识你这么久,没见你在学校搞过什么特殊,倒是经常有人故意往你头上扣屎盆子,给你制造‘特殊’。是不是谁故意拦在门口,放出风声说这间是你的专属化妆室,想激起群愤,让大家一起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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