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兰穿着一件保守的真丝睡袍,水蓝色的,衬得她原本不太白皙的皮肤,被水晃漾得有几分清透。
“白天人多的时候不好叫外人瞧出端倪,我和你爸之前就商量好了,这结婚头一晚,我先和你挤一张床。小进,你介意吗?介意的话,我就在这客厅里打地铺。”
离大谱了,继母新婚之夜不和她爸睡一头,要跑来和她挤一个被窝。
她不知道这个家,还有梅姨这个耳报神吗?
回头她奶奶知道,徐阿姨和她爸结婚头一晚,居然是和她这个继女凑合了一夜。
知道的,是徐慧兰主动要和她一起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不懂事,要霸着徐慧兰,不让她爹得逞。
沈岁进简直看不懂这个继母,这波操作的迷惑性,比烟雾弹还要让人看不清背后有什么深意。
大约是瞧出来沈岁进脸上忽明忽晦的捉摸不定,徐慧兰拉过她的手,坐到沙发上,和善的笑说:“以后你就会知道徐阿姨,为什么和你爸结婚了。”
又愧疚的说起:“今天你妈妈那边的亲戚,没有人来,多少也是不想给我难堪的意思吧?”
沈岁进连连摇手,疯狂解释说:“徐阿姨你别多心,我妈妈那边的亲戚纯粹是因为老家的顾忌才不能来。他们苏州那边有个说法,至亲离世,没满三年,要是至亲家里要再办喜事的,亲戚身上就还算带着丧,冲撞了喜事不吉利。我姨妈他们讲究这个,怕给你和我爸招不吉利,也就不来北京讨没趣了。人没到,礼还是到的。”
这种宽慰人的话,沈岁进随便扯个理由,是信手拈来。
徐慧兰半张着口,心想,原来是这个原因,倒不是瞧不起她就好。
她也不想和沈岁进生母那头的亲戚交恶,毕竟自己这性格,在单位、在家里,都是说一不二,怕说错话得罪人,自己还不知道。
“我爸呢?”
新婚之夜,新娘一个人在客厅,新郎哪去了?
“睡了。”
沈岁进震惊得瞳孔都快火山爆发。
她爹,结婚头一夜,撂下新老婆,自己先睡了?
这事儿也太不可思议了,沈岁进愕然的脱口而出:“他真睡了?徐阿姨,你确定今天和你结婚的人,是他吗?!”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徐慧兰风轻云淡的看了她一眼,心平气和的说:“睡了呀!他说明早还得去实验室赶一个数据。打发完亲戚朋友,你爸沾着枕头就睡了,我洗完澡进去拿自己的被褥,他已经开始打呼了。”
“他也太菜了吧,把你撂这,人干事儿?”沈岁进已经开始同情起自己这位新过门的继母了,事情发展的剧情,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最要命的是,她爹自己睡成猪,把他新老婆丢在这,交给她应付,这事办的也太不厚道了!
徐慧兰打着哈欠说:“进屋睡吧,明天你得上学,我还要早起,上你爷爷奶奶那过礼。”
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揽过沈岁进的肩头,裹挟着她往她的卧房走去。
沈岁进几乎是被挟持着回到房间,一进房门,果然,房内的单人沙发上,放着徐慧兰崭新的红色被褥。
看样子,徐慧兰今晚是真打算和她凑合一晚。
梅姨呢?这事梅姨不管啊?
沈岁进停在房间门口,顿住,问道:“怎么没看见梅姨?”
徐慧兰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答道:“我让她上锦澜院住一晚,明早我和你爸去给长辈过礼。你奶奶说要按他们满族人那套来,我想着花样多,就干脆让梅姐先上那头帮我把东西都备好,到时候我和你爸直接上那去就好,这样一点也不用手忙脚乱。”
沈岁进心领神会,这是怕梅姨打小报告了。
徐慧兰又想起来一件事,接着说道:“梅姐的房间是空着,但是怕你梅姨瞧出来我是在她房间睡的,动了她的床褥,我就想着和你挤一晚。”
哦,思虑缜密,怕有破绽,连这个细节都预防好了。
沈岁进实在不明白,她和自己爹都结婚了,做什么还不睡一头?
沈岁进心领神会的说:“可梅姨明晚肯定就在家了,徐阿姨,难道你还不好意思和我爸睡一屋?没事,反正你们以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迟早会很熟。”
徐慧兰忙着抱起被褥,铺到床上,悠悠然的说道:“也不是不好意思,怯生是有点儿,但也不至于窝囊到这程度。往后你大了,我再和你说,大人的事,你们小孩闹不明白。对了,你还要洗澡吧?别耽搁太久,不然明天该起迟了。”
沈岁进被她提醒,就去衣橱里取睡衣和内裤,准备洗漱。
没多久,身后响起徐慧兰惊喜的声音,叫道:“床头柜上摆的,是你和你妈妈的合照吧?”
沈岁进转身,就看见徐慧兰捧着相框,心神醉醉的说:“怪了,你妈怎么那么眼熟。”
沈岁进提醒道:“是不是和隔壁的段阿姨长得很像?”
徐慧兰恍然大悟,喃喃说:“我说呢,怪眼熟的。这也太巧了,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不过隔壁段大姐是长发,你妈是短发,瞅着两人的气质也不同。第一眼瞧着相似,仔细辨别,她们两个就完全不像了。说不上来哪里不像,但气质是一个人的沉淀,足以打败天生的相貌。这就是俗语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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