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夸张的说,要不是林路鸣在部队家属院长大,打小是个练家子,没准放学路上真会被蒙头海扁一顿。
张强就是那个想从背后偷袭,痛揍林路鸣一顿的众多男生之一。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产生在张强中专毕业这年。
这一年,舒北北在京大上大二。
这一年,对于舒北北来说,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
母亲再婚又一次经历了失败,和舒北北的继父离婚了。母亲因为投资失败,把家里的三套房子都抵押给了银行,最后一笔笔烂账,收回来的寥寥无几,房子就全都没了。
继父带着亲闺女陈淼,从独栋别墅,搬回了单位五十平的老公房;母亲则带着舒北北在北京开始了租房生涯,并准备继续二次创业。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一年的十二月,舒北北生父的煤矿,发生了一起特大塌方事故,甚至惊动了当时的省长。
偏巧,赶上西伯利亚大寒潮南下,煤矿挖掘救援工作开展得十分不顺利,足足花了一星期才把底下埋的人全部找到。
这些人,多数都是被冻死的。
如果没有这场寒潮,死的人就不会这么多,或许这次事故也不会闹得全国皆知,刚上任才一星期的省长,被连累下了马,免职下放,以儆效尤。
舒北北与林路鸣的分手,源于一场长达整个寒假的沉默。
他们都在北京,却像隔了半个地球,谁也没找过谁,甚至过新年的时候,都没有相互问候一句。
过完年,新学期开学的时候,林路鸣和舒北北在女生宿舍楼下相遇。
林路鸣拉着舒北北走到树荫下,说:“北北,你爸大概率是逃不过这劫了,我和我爸争过,也努力过,他只愿意帮叔叔免除死刑,但是无期,谁也撼动不了。”
他没说,父亲愿意插手这件事的前提条件,是他去和舒北北提分手。
他说不出口,觉得不能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况且他是真的喜欢舒北北,甚至一度以为,大学毕了业,他们就会顺理成章的结婚,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舒北北吞了眼泪,哭笑着说:“嗯,我知道,你尽力了。”
谁也没说出分手,却都自动默认了这场分手前最后的道别。
从那一天起,舒北北就再也不会跟任何一个男孩谈恋爱了。
人心根本经不起考验,命运的玩笑试探,是最卑鄙无耻的行径,它让多少恋人,在岁月里各自流散。
舒北北大学毕业后,因为政审问题,找工作去不了好单位,北京远郊有一座外资新办的女子高中向她投来橄榄枝。
工作不到半年,妈妈就给她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是她们租住的筒子楼的房东介绍的。房东老家是东北的,东北人天生就有一股热情劲儿,叫人根本拒绝不了。
房东说:“我侄子在机械厂上班,中专毕业就分配到车间,现在已经干到了副主任,年纪是大了些,比你们家北北大了七岁,但是我这个侄子长得不错,显年轻。”
媒婆卖瓜自卖自夸,她怎么不自产自销?!最好配了她的亲闺女,肥水不流外人田。
舒北北去见了房东口中那个“长得不错、显年轻”的东北大侄。
相亲地点是一家路边的东北饭店,看得出东北大侄是这里的常客,一入座就熟练地点了:地三鲜、锅包肉、小鸡炖蘑菇、酸菜炖粉条。
出手倒是一点不寒碜,只是这长相对比起阔绰的点菜方式,显得也太磕碜了。
舒北北有一米六七的身高,而对面的东北大侄,刨去五六厘米的增高鞋底和用摩斯抹得冲天的发顶,站在舒北北身边,大约也就是到舒北北眉骨的位置。
舒北北礼貌性的维持微笑,并且准备耐心的吃完这一顿饭,再和这位东北大侄说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的意思。
谁知刚上了第一盘菜,大侄自顾自的,往他自己的饭碗里,夹了一筷子整盘菜的焦点——鸡腿,并且大言不惭地说:“你叫北北吧,听说是五道口技校的?你平时在学校学些什么技术?我学校好,专业对口,出来的都直接进机械厂当工人了,不愁就业。”
京大的外号——五道口技校。
东北大侄大约当真没什么文化,还真把京大当成职专技校了,舒北北不禁怀疑房东在诓她,这大侄的学历最多初中毕业,中专?说笑呢!
大侄没观察到舒北北的脸色已经在慢慢变得不好,继续没眼色地说:“听说你爸在坐牢?”
大侄犯起了难:“那他啥时候能出来?你爸出来了,要你养吗?我听说长辈成分不好,容易影响下一代读书就业,咱俩的孩子,能想办法不认他这个姥爷不?”
舒北北没等他把下一句说完,径直抓起饭桌上一杯茶水,泼到了他的脸上,并且头也不回的走了。
耍脾气的结果,就是房东提前结束租期,把她们娘俩从筒子楼里赶了出来,并且倚在门框边上,一边冷眼盯着她们收拾行李立马滚蛋,一边时不时放冷箭唾骂:“不知好歹的丫头片子,满大街说去,就你这身份,杀人犯的女儿,谁敢娶啊?要不是可怜你,瞅着你还算伶俐,打死我也不会给你保这个媒!”
房东说的不错,自从这次相亲过后,舒北北在相亲界的“威名”已经远播,确实不再有热心大妈轻易的给她介绍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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