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福安寺”三个字让若梨攥紧了拳头,脸色也变得难看,但下一刻她便被他温热的臂膀揽住,靠在了他身上。
“与你有关吗?”
尽管心里已有答案,她还是忍不住仰头看向裴屿舟,既有探究,眸光却又在隐隐闪烁。
若梨想起了三年前逃跑的那个晚上。
他带着伤回来,在后门将她抓住,他们第一次亲吻,也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裴屿舟桀骜之下的狠戾。
那双凤眸睁开的刹那,若梨看到了一抹寒芒。
只是当他看过来时,黑眸中依旧只有若梨的身影,并无其它情绪,抬手拨了拨她小耳朵上精致的耳坠,他平静地道:“嗯。”
侯湘城是他废的,姜昭云去福安寺这事也是他放的饵,至于失踪后她遭遇了什么,与他无关。
他不过是给两条狗制造了个互相撕咬的机会。
“裴屿舟,你……”轻咬着唇瓣,若梨望着眼前这个与她有过最深的亲密的男人,突然又有了那种强烈的,一切都逃不脱他掌控的恐慌感。
这座波澜诡谲的皇城中,或许所有人都可以是一枚棋子,但他不会。
“叫夫君。”
把玩着她玲珑耳饰的手转而移向面颊,裴屿舟惩罚似的,微微用力捏了捏,在那抹娇嫩的白皙上留了片淡淡的红。
突如其来的疼打断了若梨心中纷乱的情绪,她圆睁着美目不甘示弱地瞪他,却咬紧了牙关。
晚上想要他轻些慢些不得不妥协,白日才不听。
松开手,裴屿舟低笑两声,回过脸不再看她。
而若梨却因为他这笑头皮发麻,莫名觉得腰和腿又酸疼起来,就连那处似乎也在隐隐发胀……
马车停下后,已然平复身体异样的裴屿舟先一步出去,没有让小厮准备脚踏,他直接搂住若梨的腰,单臂将她抱了下来。
没想到他会如此,直到双脚落地若梨还没有缓过神,双臂仍保持着下意识的圈住他脖子的姿势。
直到耳畔响起接亲队伍的敲锣打鼓声,她才松开手,在众人复杂的盯视下故作镇静地理了理鬓角,与裴屿舟一道进入侯府。
他们无意在门口凑热闹,便直接去了举行婚仪的厅堂。
侯庭泉与他的发妻此刻已坐在高堂之位,两侧则是前来观礼的王族中人。
这些面孔若梨大多认识,只除了姜锦芝身边那个与她年岁相仿,却不及她白皙丰腴的女人。
不过有裴屿舟在,她只需跟着他行礼问安,不必顾忌太多。
在一旁站定时,若梨正巧对上了太子温和的目光。
有些错愕的若梨下意识眨了眨眼睛,回过神后便回以浅浅的笑容。
如今她嫁给裴屿舟,也是诰命夫人,举止该符合身份,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小心胆怯。
但是唇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收回,若梨便感觉到身旁男人的目光,一丝刺疼的凉意从背脊爬了上来……
她有些莫名地用余光看去,便被裴屿舟垂眸睨来的视线吓得猛然收回。
想起来了,三年前他还吃过太子的醋。
小心眼,翻旧帐,莫名其妙……
在心底默默嘀咕一阵,若梨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厅堂里的人身上。
她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始终无视姜锦芝,倒是有点好奇她身旁眉眼含笑的女子。
裴屿舟刚刚唤她“姨母”。
如今还在京城中的长公主,除却姜锦芝,就只有二十余年前和亲突厥,年前刚被接回的和宁公主姜锦玉。
静观其貌,并没有太多被岁月搓磨的痕迹,看上去是与姜锦芝截然不同的平和温婉。
可若梨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位公主也非简单人物。
就在她暗自思索之际,姜昭云与侯湘城在锣鼓声中并肩走进厅堂,站定在正中央。
整个过程,身着红喜服却一脸阴郁的侯湘城盯着他们夫妇俩的时间,比其他所有人都多。
若给他把刀,或许他真的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砍裴屿舟和若梨。
周遭喧闹,不想多看脏东西,半垂眼帘,盯着脚上精致的绣花鞋发呆的若梨听到了裴屿舟的一声冷笑。
而他的眼神,像在看两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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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梨在京中并无朋友,但她深得裴屿舟宠爱,所以入席之后也没人敢冷落,曾经那些从不将她放眼里,私下嘲讽取笑的夫人们甚至时常奉承。
心中反感,但若梨面上始终是笑意盈盈,有人敬酒便客气地端起酒盏回敬,礼数上挑不出半分错,一举一动也甚是得体优雅,并非传闻中那样的恃宠而骄。
酒过三巡,本就不胜酒力的若梨已是头晕脑胀,身子乏力,白皙的小脸上浮着两朵娇美的红晕。
单手支起下颚,耷拉着眼帘,显得疲倦的她不曾有半分失态之举。
意识迷糊间,不知是谁问了句“夫人为何不与裴公爷同住国公府,侍奉长公主”,若梨的长睫动了动,微启唇瓣,险些直接怼出“做梦”二字。
但周遭的窃窃私语声,以及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又及时束缚住她的口舌。
放下手,若梨努力撑起眼帘,柔柔地笑,用着醉酒后的湿糯绻软嗓音,温吞地道:“不是呢,成亲那段日子我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给殿下,我与夫君过两日便回去啦。”
说到最后她的舌头开始打结,但意思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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