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屿舟每次回来看到它都会忍不住打趣若梨两句,问她何时也可以这般能吃能长。
在村里这段日子她心情好,吃喝照常,可始终不见长肉,倒是个子窜了几分,头尖已经过他胸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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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梨及笄这天早晨,孙姨她们早早离了家,她起身时,周遭静得厉害。
垂下眼帘,少女心底多少有几分落寞。
虽不曾告诉他们,但也没想到今日家中会无人。
在屋内洗漱过,换好衣服,她摸索着来到小木桌前,拿起一柄木梳,轻轻梳理着昨日特意清洗过的长发。
没有簪子,可她今日也不想用绸带绑发,便编了个简单的发髻,散着青丝走到门口,推开门。
早晨寒风迭起,周遭越显空寂。
但没一会儿,袅袅热气便从厨房飘来,拂过若梨冷得发僵的小脸,而她沉寂的心也渐渐复苏。
来到门口时,便听到柴火燃烧,脆亮又温暖的“噼啪”声,还有锅铲搅动碰撞的动静。
冬日天亮得晚,若梨又怕冷赖床,裴屿舟猜到她今日或许会早起,却比预想的还要提前,手上的动作自然更加麻利。
“篮子里有寿饼,先垫垫肚子。”
用筷子夹起根面尝了尝,软硬适中,正有嚼劲,裴屿舟便拿起一旁加了葱蒜和盐的空碗,将面都夹出来,又把锅里的鸡蛋和青菜捞出来放上去,最后再舀两勺热腾腾的面汤。
在小桌前坐下,若梨摸索到一个盘子,将上面的盖子掀开,脆饼的香气扑面而来。
热意自柔软的指尖蜿蜒到心底,她小口小口地啃着,眼中有晶莹闪动。
其实味道很普通,还有点干,若梨却像在品尝这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十五岁生辰对女子来说很重要,在国公府时她甚至想过或许自己过不到这个生辰了,就算能熬到,大抵也不会有人给她庆贺。
原来他还记得的。
“给你煮了长寿面,趁热吃。”
将碗放到她跟前,裴屿舟又强势地拉过她的小手,将筷子塞进她掌心,顺便把她手里没吃几口的饼拿走,从她咬过的地方啃起。
听着他若无其事的,轻慢的咀嚼声,许是被面的热意蒸的,若梨鼻头泛酸,眼眶也有点发热。
她握着筷子,有些匆忙地低下头,准备吃。
只是在那之前,若梨粉嫩的唇瓣翕动两下,道了声“谢谢”。
声音柔软,又有着丝许湿意。
即使她看不见,裴屿舟依旧将口中食物都咽下后才开口,声音很暖:“快吃,吃完有礼物给你。”
点了点头,若梨继续夹面。
咸度,面条的口感,包括溏心蛋,都是她最喜欢的。
不知道他试过多少次,但这份心意她接收到了。
这一碗面若梨吃得很慢,裴屿舟也没催,啃着饼陪她,等到她放下筷子,他便用准备好的手帕,先一步将她红润的唇瓣擦拭干净。
望着掌心之中越发柔美清绝的小脸,他的眸深了又深,目光热得让人心悸。
饶是若梨看不见,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只是当对上她空茫的美眸时,那份炙热淡了些许。
粗粝的指腹极为轻缓地流连在她温柔的眼尾,裴屿舟低声道:“梨梨,再等我些日子。”
长睫轻颤,若梨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宽慰:“不急的,孙姨说叶神医这段时间都会住在村里……”
站起身,裴屿舟弯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捏了捏她红润滑嫩的面颊:“我急。”
你已经及笄了。
收拾好桌上的东西,他端着碗筷出去洗。
而若梨则回到房间,坐在桌前,小手捂着他唇瓣短暂停留过,却已滚烫难消的额头,半晌都未能平复心绪。
裴屿舟进来时,手里捧着两套崭新的锦缎做的衣裙,以及一根样式简约,质地纯粹,做工也很是精致的玉簪。
他扶着少女的肩,将它轻轻插/进她梳好的,空旷的发髻之间。
阳光下玉簪流转着晶莹剔透的光泽,与她温柔清雅的气质格外相称。
若梨撑得起,也值得这世间最华贵美丽的饰物,可这些未必是最适合她的。
换上新的裙子后,若梨便攥着裴屿舟的衣袖,跟他去了镇上。
听着久违的市井喧嚣声,虽看不见周围热闹的场景,她眉眼间仍是浮上了盈盈笑意。
这里的繁华与京城的不同,一个让若梨觉得踏实舒服,而另一个却充满了未知与压抑。
“周屿小哥,这就是你未过门的媳妇?怪不得你每天吹得跟宝一样。”
“小娘子是真美啊。”
路过街边的肉铺时,刚剁完猪大骨,忙着擦洗大刀的屠夫一抬头,便觉得眼前一亮,视线直直地定在若梨脸上,神色痴迷。
第40章 离京城
裴屿舟眼底涌出几分戾气, 而若梨也被他挡在身后,护得严实。
吓回过神的屠户揉着头,笑得很是尴尬歉疚, 他知道自己刚刚一直盯着人家媳妇看很不妥,不怪他生气。
只是在这镇子上生活三十多年了,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水灵的姑娘。
他们两个或许真是哪个大户人家流落在此的公子小姐。
感觉到裴屿舟的变化,若梨扯了扯他的衣袖, 又微微摇头。
他眼底的戾气很快便尽数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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