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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时,裴屿舟用了近半年才将它完全驯服。
    追日如今也只听他的。
    眼尾微扬,裴屿舟的瞳孔里跳动起一丝诡异又危险的兴奋光芒。
    在若梨的手缓缓覆上追日的背,神色终于有所放松的一刹,少年吹了声口哨。
    清脆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碎了这片静谧,追日兴奋地迎合起来,猛地扬起前蹄,虚空踏着,头也高高抬起,发出了激烈的嘶鸣。
    这一切都发生在若梨刚有所松懈之际,她惊叫一声,本就发软的双腿打了架,整个人狼狈地跌坐在地,两只白嫩的掌心擦破大片,鲜血渗出,尾椎骨亦是在剧烈抽疼。
    可她最受不住的是耳畔爽朗又张狂的笑声。
    她痛极了,他却仿佛乐到了心坎里。
    凌厉的余光划过偷偷张望他们,对若梨指指点点的过路百姓,少年终是敛住了笑。
    他极是潇洒地弯腰,将若梨惊慌间丢掉的马鞭攥进手里,慢条斯理地卷着,而后居高临下地俯视地上发丝凌乱,无声落泪的人儿。
    冰冷粗硬的鞭身抵住她白皙瘦弱的下颚,迫使她抬头,裴屿舟俯身靠近,灼热气息扑面,伴着若梨熟悉又惧怕的沁雅沉香。
    他俊脸上的笑容异常刺目,姿态纨绔又凶恶。
    “程若梨,这就哭了?先前提亲的胆子哪去了?”
    若梨咬着牙,只喉间偶尔溢出微弱的哽咽,她说不出话,也不能说,可又不甘心由着他一叶障目,这般误会下去。
    唇齿间不知何时有了血腥,在裴屿舟离开前夕,她抬起尤在颤抖的手,用所剩无多的力气努力扯住他无一丝褶皱,华贵不已的锦衣。
    纵使如此,衣服擦过掌心的伤口还是带来了细细密密的刺痛。
    若梨氤氲着水雾的眼中没有其它情绪,只有一个他,将里面占得满满的。
    裴屿舟皱着眉,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烦闷,他别过脸直接抽.出了袖子。
    而若梨也疼得落下了泪,她仍倔强地摇了三次头,不快,却也不慢。
    “我没有......”她无声地祈求着,不愿放弃一丝能唤醒他的可能。
    阳光流转,少女美眸中萦绕的雾气多了光泽,丝许坚定挣扎而出,而裴屿舟竟也鬼使神差地又盯着她看了半天。
    不过若梨的眼眶越来越红,神色似乎又变成了他熟悉的柔弱可怜,少年心下不定,索性也不再看她,扯着嗓子凶巴巴地道:“少用这种眼神看本世子,别指望我对你怜香惜玉!”
    “走回去,给你一个时辰!”
    作者有话要说:
    别看男主只有十七岁,但他已经是个失去脑子的成熟狗了(可以接受毒打了)
    第3章 困芳华
    锦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裴屿舟撩开袍角,翻身上马。
    阳光下,他桀骜又张扬,不可一世。
    二人之间的羁绊被若梨奉为珍宝,于他而言大抵是再寻常不过的施舍,随时可以丢弃。
    甩开马鞭,裴屿舟坐下的骏马像一支离弦的箭,飞驰而出,只留下带着火星的疾风。
    刮在脸上时,又热又疼。
    周遭看热闹的百姓见少年离开便又聚了起来,交头接耳,对若梨指指点点,女人脸上多是鄙夷,而男人们的龌龊心思更是昭然若揭。
    若梨已经不记得上次出公主府是什么时候,自然也招架不住这些纷杂不善的目光。
    她觉得难堪,可因为摔得很重,努力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反而让人看尽了狼狈。
    在地上多坐片刻,攒下些力气后,若梨忍着疼一口气站了起来,拖着虚软的步子往公主府大门去。
    若裴屿舟真的想让她走回去便不会先一步离开。
    用手背轻轻抹去脸上的泪,若梨一步一个台阶,终于挪到了府门口。
    “姑娘,世子请您回国公府。”
    还不曾到门槛处,守门的府卫便拦在了她面前,一字一句,冷冰冰地道。
    忍下心口涌个不停的酸涩,若梨看向对面那个目不斜视,一言不发的府卫。
    不久前他的母亲生了急病,告假回家未得应允,求到了含霜姑姑面前,若梨思及生母,便为他求了情。
    虽从未想过让他报答,可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知道的,只是我想先回去换身衣裳,拿一顶帷帽……”
    咽下喉间这阵哽咽,尽管知道进府的希望渺茫,可若梨还是没有死心。
    尽管眼前的少女容颜绝色,此刻的模样也甚是惹人心怜,可这些不过是浅薄的眼福,微不足道。
    傻子才会为她这个寂寂无名,寄人篱下的孤女违逆高贵显赫的世子。
    拦着她的府卫索性别过脸不再看,语气变得讽刺和不耐,“姑娘,世子让您一个时辰之内走回国公府,您还是莫要再触怒世子,也莫要为难我们了。”
    不能哭。
    饶是双眼已瞪得发酸,视线仍越发模糊,若梨垂下眼帘,不再浪费口舌,自取其辱。
    过去裴屿舟是她唯一的依靠,如今她只有自己了。
    尽管神色尚算平静,可若梨整理衣裙的指尖全在颤抖,形象稍微齐整些后,她转过身走下台阶,往国公府去。
    一直养在深闺,京城的路她并不熟悉,长公主府与国公府之间的路也只认识一条,需得穿过两条人来人往的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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