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养父母一直想争这个亲女儿时,吴小花没什么感觉,也不觉得难过,那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再后来,这些人都没有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吴小花辛辛苦苦养大了自己的儿子,他大学毕业后工作了,用吴小花攒的钱在城里买了房,却只接了自己的爷爷奶奶跟爸爸过去住,说觉得她丢人,不应该一块到城里。
“妈你连小学都没毕业,我爸好歹是高中毕业啊,你过去……让我脸往哪儿搁啊?”
因为儿子这句话,吴小花就没跟着去,然而就在她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政府传来消息,她公公婆婆的房子要拆迁,而他们之所以把她弄出去,是不想给她人头费。
这辈子经历过太多的事,吴小花没力气计较,儿子都不要她了,她争这个有什么意思呢?
吴小花的钱都给了儿子,还没房子住,不过没一家子拖累,她自己做点儿小生意,最近几年倒也不算差,慢慢攒着,或许她可以给自己选一个不错的养老院。
可以住上只有自己的房子后,吴小花忽然发现,她前半辈子错得太多了,她手里有那么多次机会、那么多可以改善生活的钱,为什么要给出去呢?
凭什么他们一句弄死她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抢走她的钱?
吴小花每天给自己算完账,都在想这个事情,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生了儿子之后跟中邪似的,那种奉献精神,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大几十岁的人,她跟那丈夫没正式结婚,儿子不是她的儿子,丈夫不是她的丈夫,现在自己过得好就行,过去的事情,纠结着没意思。
转眼,到了除夕,吴小花提前收了小吃摊,路过猪肉铺的时候用一罐酱料换了一块猪肉,打算做点红烧肉吃。
“花姨过年好,我给您留了一大块的五花肉,除夕大家都不来买年货了,您给我罐大的酱料就好。”卖猪肉的小伙子举着一大块五花肉对吴小花笑道。
吴小花很喜欢这个精神的小伙子,知道他是照顾自己呢,便递过去一罐还密封的酱料:“花姨去年就特地给你存的,小伙子,你要是将来娶媳妇儿了,花姨给你送女儿红啊。”
小伙子说到这个就害羞起来:“这媳妇儿的事还八字没一撇呢,花姨您真是的,晚上我去给您放鞭炮啊,您就别爬上爬下了。”
“好,花姨准备了红包等你来。”吴小花笑呵呵地接过五花肉,推着摊车往回走。
新的一年好像一切都在变好,就等着零点时除旧迎新的鞭炮。
乡下小地方,除夕要放两次鞭炮,去年吴小花半夜没看清,爬梯子摔了下来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所以卖肉小伙子今年就说好来替她放鞭炮。
吴小花后来自己去办的新农村户口,没有分到田,农村田三十年一分,她前后都没赶上,现在住的地方是跟别人租的。
还好,乡下别的不多就自建地多,让她租了个挺大的院子还不贵,院子里种满了她做小吃需要用的材料,她生意好完全就靠这些亲手种出来的食材跟酱料材料.
进了院子后吴小花先收拾了自己的小吃摊车,接着去查看院子里的食材,一一记录今天食材的状况,确定没问题之后才打算进屋做年夜饭。
结果忽然发现自己的房门开了。
这个院子带了一栋建造风格奇葩的二层小楼,房东说自己家孩子多,建的时候只考虑了房间数量,导致建成后构造奇奇怪怪,自己住着不舒服,干脆就租出去。
吴小花拎着割草的镰刀,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门,刚要推开门,却看到门自己开了。
一个身高不高的男人走出来,喊了声妈。
太久没见过自己儿子,吴小花怎么看都没觉得这是自己曾经千好万好的儿子,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庞刚看她不应声,立马不耐烦起来:“妈,喊你你聋了?”
吴小花莫名想一镰刀砍他头上,不过好歹理智在,没好气地问:“你找我做什么?不是说你们一块去城里过吗?”
庞刚没注意到吴小花的态度不像以前,他从来不关心这个又丑又臭还歇斯底里的女人,烦躁地说:“你存折呢?听说你赚了点钱,快给我!”
好嘛,又是要钱。
有钱的时候就是没文化赶紧滚,没钱的时候就来假惺惺喊句妈。
吴小花都气笑了:“大过年的,你来找你妈甚至没一句过年好,上来就抢我存折?你哪来的我屋钥匙?”
“你别管,赶紧给钱,你个穷酸鬼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如给我去做生意!你懂什么叫创业吗?你知道什么叫经济金融吗?我要做大事、赚大钱!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赶紧给钱。”庞刚说到后面直接推搡着吴小花。
没想到庞刚会动手,他以前再混好歹没跟他父亲一样对自己动手,吴小花没防备就被推到了台阶下。
要不是这些年她慢慢锻炼更多了几分力气,怕是得被他推个跟头。
吴小花捏着镰刀的手紧了又紧:“我没钱,赶紧滚!当年说好分家,分就分了,我没钱,也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看着这白眼狼吴小花气得脑仁疼,直接走上台阶一把推开庞刚,大步走进屋里,还没关门,庞刚突然奋起抓住吴小花的头发,摁着她的头狠狠磕在门把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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