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从来都没有闻过的味道,是我闻过就不可能忘记的味道。
这味道哪来的?
这样想着,我心里一紧:不会是哪里的精油瓶子裂开混在一起了吧。
我又连忙去检查各处的精油,包括货架上的、小仓库里的,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奇怪了。
我循着味道一路闻过去,发现气味的源头应该是来自店铺门外。
是外面?
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随手在吧台拎了一件黑色皮衣搭在身上就准备出门看一下,这皮衣是谢一尘落在我这的,谢顾这俩人实在是很喜欢在我这里落东西。
风雨已至,刚打开门我就被外面的寒意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道路旁的路灯亮度不高,但我的店前还挂着一串彩灯,足以让我把两米外正在店前躲雨的人看清。
这人长得很高大,估计得有一米九,短发未过耳略微有些凌乱。他上身只穿了一件有些修身的黑色短袖,隐约可见内里肌肉的轮廓,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时下年轻人都喜欢在身上打洞文身什么的,连娇气如谢一尘都在左耳朵打了个耳钉,但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身上并没有一个洞,露出的皮肤也看不到有文身,整个人看上去都干干净净的。
他背后挂了个巨大的黑色背包,微微仰着头,正对着檐外落下的雨点发呆。
这身装束让我看了都觉得冷,于是我出声询问:“你好,请问是客人吗?外面雨这么大,要不要先进来?”
他转过头来,五官的轮廓在迷蒙灯光下反而显得更加深邃立体了,他额前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但刘海的主人并没有理会。
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安全面笼,言简意赅道:“易感期,已经叫人来接了。”
不知道是受易感期影响还是因为有些受凉,他的嗓音偏低,竟奇异地与我的胸腔有了共鸣。
是易感期的Alpha,我为自己的莽撞有些后悔,要知道易感期的Alpha犯罪率高得吓人,幸亏面前这个Alpha看上去很冷静,完全是看不出有失控的样子,可能这个Alpha的等级很高比较能自控。而且他说已经叫人来接,所以应该是突发易感期,在突发状况下还能立刻戴上安全面笼,说明他是把安全面笼随身携带的,就很有公共道德。
我对易感期还能保持冷静的Alpha是很有好感的,但易感期的Alpha就是易感期的Alpha,我不可能在这个关头再把他放进我的店里。而且我这里是调香室,主要接待的顾客就是AO,易感期的Alpha信息素溢出的话会影响里面整个空间的环境。
“这样的话,就没办法请你进来避雨了呢。”我说。
这个Alpha没有再说话,只点了下头表示理解。
但关了玻璃门回到店里之后,我心里还是有些愧疚于把人扔在冷冷的雨夜中不管,便找了个角度看着店外的人影,看他什么时候能被接走,而直到此时,浓郁的香气还依然环绕在我的鼻间。
等等,香气?
刚刚我出门是找香气来源的对吧?
但是外面只有一个正外于易感期的Alpha。
易感期的Alpha……
我心下一跳,有了其他的猜想:我闻到的,是不是这个Alpha的信息素?
我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味道了?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我从吧台找出一个玻璃杯倒了热水,又找出一针速效抑制剂,再次打开了店门。
我忐忑地向他走近,故作镇定地把热水和抑制剂推到他面前,说:“外面太冷了,我看你穿得实在太少……我这里别的,就拿热水暖暖吧。现在商铺里都会常备速效抑制剂啦,要不要先用这个顶一下?”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觉得冒犯,很快地转移了视线。他眼睛的瞳仁很黑,目光也很锐利,在与他视线相交的那一秒,我感觉自己像是被狼盯住了,一瞬间呼吸发紧。
而趁他视线转开,我隐蔽地轻嗅了一下:他身上的味道比我在店里闻到的浓郁多了。
这样偷偷闻人家的信息素,还被人家的信息素熏了一脸什么的,即使厚脸皮如我都要感到脸红。
他伸手拿了我手里的速效抑制剂,说:“谢谢,我把钱转给你。”
他从我手里接东西时,指尖触碰到了我的掌心,也是我自己心里有鬼,竟觉得仿佛有电流打过我的全身。
我掩饰般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
鬼使神差地,我又指了指自己身后:“这是我的店,以后能常来照顾我生意就好。”
还好他好像并没有发现我的慌乱,只是打量了一下我的店名后,又点了下头。
话少,冷静,很酷,我喜欢。
我看到他眼都没眨一下地把速效抑制剂往自己静脉处注射进去,两秒钟不到就已经注射完毕把针管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并不显得急躁,反而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安定感。很难想像这样的安定感会出现在一个正处于易感期的Alpha身上。
其实速效抑制剂只能用于应急,因为需要快速起效它前期的药效十分猛烈,给被注射者带来的痛感大约是正常抑制剂的八十倍,但有效作用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其实面前的这个Alpha虽然在易感期,但状态还好,而且他已经叫人来接了,已经没必要再受速效抑制剂的罪,但他还是接受了。
见他注射完,我又把手里玻璃杯往他面前送了送。因为他现在脸上带着安全面笼,是没有办法进食和饮水的,这杯热水也只能拿来暖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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