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问得很急,长登刚结束了一个外国银行家的手术,成功后就能给总院拉到上亿的投资,所以心情很是欢快,“怎么啦,怎么都给我打电话,莫不是想我想的厉害。”
都?田中心里咯噔一声,知道院长肯定是已经和长登通过话了,“还记得你做的那个升结肠癌手术复发的人吗?”
这话一问长登彻底清醒了,人也从走廊回到办公室,连门都给反锁了,“怪不得院长中午找我套话套半天,你没兜好底露馅了吗?”
“缝合处复发后已经扩散到腹膜,这手术没把握我也不敢做,只好骗他说发现了新的癌,给内科人知会后把他送了过去。”
“然后呢?”长登觉得田中这法子也不错。
“你看了今天的报纸吗?”田中已经迫切地想知道长登给福山和也透露了些什么,但在长登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和长登阳太虽然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自己手里还抓着长登的尾巴。
“看了,你说的是那个心脏病手术的女孩?”婴儿和牧野能有多大关系,这个田中居然故意吊他胃口。
“什么慈善就是放狗屁,那女孩的爸爸拿着枪指着福山和也的鼻子要求做的手术,福山给了目击者封口费,却没想到被住院的牧野看到了。”田中听着长登没立马回话,顿了顿接着说道,“牧野之前不是记者吗?现在变成一家知名杂志社的主编了,这种人本身就喜欢找些密料,今天去院长室本意估计只是想去借口敲福山一笔竹杠。”
“那给钱不就完事儿了吗?我可以出。”长登知道田中没什么家底,如果他这番七拐八绕就是为了找自己要钱,那还真是小事。
“但是他的初恋得了牙癌,晚期,活不长说要见他一面。”
这时候还谈什么初恋,长登不能理解牧野的脑回路,“这都是什么破烂事?跟他初恋又有什么关系?”
田中知道长登急了,补充道“他早上没来得及去院长那里,就先找了我,说要从内科转到外科,明天就要做手术。”
“你不肯,然后他就以新闻做要挟?”长登皱着眉,田中讲的这些好像都脉络清晰,但他又觉得哪里怪怪的,“牧野没提出来说换家医院?”
“说了,但我因为给你兜底的原因一直都在免他的治疗费用。”
田中手头上又没有什么钱,他怎么免别人的治疗费?话到嘴边长登还是没有说出口,反倒是平静了下来,“田中啊,你要是手上缺钱就跟我说,多谢你这么尽心地帮我啊。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你尽管放心,中午我和福山也就是聊了聊以前的事儿,都没谈到你,他不会怀疑你的。”
切,现在来跟他假惺惺地谈什么大恩大德?田中面对的将是一场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的手术,事情还没成功,谈什么恩德。他咬了咬牙,要是万一手术失败那便是墙都众人推,长登需要背的罪名也只是一个升结肠癌缝合位置复发的失败手术而已,但他田中就是欺骗患者。
如果牧野最后决定鱼死网破,那福山和也和第二分院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明天我就得跟牧野上二做手术了,你一定要帮帮我长登!”田中语气恳切,仿佛长登就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长登就算明天轮休也不会去趟这摊浑水的,要是真的手术失败了,首当其冲的也不会是他,自有人会跟他擦屁股的,“你放心田中,好好做你的手术就完了,出了事还有我呢,长登前辈给你担着,绝对不会影响你以后的仕途的。”
田中本来以为长登会陪着他虚与委蛇一下,没想到长登完全把自己当傻子耍。
“那倒好,我田中的命就交到您手上了。”说罢便先撂了电话,田中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既然你们都不仁,那就休怪我田中润不义了。
掐着时间从天台一路回到办公室,田中故意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整理起牧野上二的片子起来,弄得框框直响。
第二分院除外科部长有单独的办公室之外,其余的人都共享同一间房。高桥映叶本想开口抱怨抱怨,奈何中午听了几句墙角,虽然不知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也明白田中现在是敏感期,撇了他一眼后就没在多话。
田中坐在办公桌上看了会儿论文和前人做过的成功手术安利,然后猛地拿着片子站起身往更衣室走去。
办公室中间不知是谁的滑轮椅立在那里,田中走的急一个不注意脸朝地摔了个狗啃泥,手里的片子撒了一地,牧野做的ct打印件刚好滑落到高桥映叶的高跟鞋底。
高桥本来正一边转魔方一边在电脑上看手术视频,田中摔倒的动静不是一般大,自然很吸引注意力。
只见田中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又急急忙忙地将地上的片子拢到自己身边。
高桥快他一步,一脚踩在那张离她最近的ct上,眯着眼睛弯下身看。
田中润就一直没抬头,拢半天没见那张pet-ct检查结果,顺着向上看去才发现是高桥映叶。
“松开。”
“拿来。”
两人同时开口,高桥映叶朝着田中润伸出手。
田中一脸不耐烦,“什么东西拿来?”
“还有什么东西,这位患者的片子。”高桥蹲下后还是比田中高上不少,田中仰着头看高桥朝自己斜着伸出手。
刚刚那张片子已经被高桥映叶看到了,田中决定装淡定,撇过头继续整理自己手上剩下的,“你要是喜欢那张就拿去算了,我也不稀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