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阮思僵直着脖子慢动作的回头。
入眼处,是少年歪着头闭着眼睫沉睡的面容。
他闭着眼,胸口起起伏伏,许是抱着她的缘故,少年呼吸有些沉……
鬼使神差的,虽然身体依旧是抗拒反感的,可这一刻,阮思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
阮思全身僵硬,她大脑空白,愣愣的望着她与宋广白握在一起已经发麻的左手上看了许久。
少年头上的白纱不知何时被他解了下来,就缠着二人的手,还打了一个死结。
二人十指相扣,阮思轻轻挣了挣,竟是不能分开。
……目光下移,阮思的目光又定在了自己的裙摆上。
血。
阮思紧着呼吸伸出另外一只空出的手摸了摸。裙摆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裙摆一撩,底下就是少年曲起的腿。
地下脏得很,少年如同人形坐垫一般被阮思压着,而此刻,少年的裤腿破开了一道尖锐的口子,阮思抬手一摸,血还未干,一手黏腻。
少年抱着她,似乎完全不知疼痛一般。阮思目光直直的看着少年那鲜血淋漓的小腿。
宋广白的腿受伤了……
转过头,少年唇色苍白,轻闭着眼,面容安静秀气,他浓密的眉毛叛逆地斜斜上扬着,闭着的双睫长而浓密,歪着脑袋倚靠在一方逼仄的墙角昏睡,少年面色苍白,眉眼却显得愈加干净淳朴来。
许是腿上的伤所致,他没有半点要醒来的预兆。沉沉的呼吸喷洒而来,还发出呼噜咕噜的声音,眼前的少年如同一只受了伤的病猫……
“怎么回事……”阮思喃喃一声。
昨夜,那体格魁梧戴着面具的男人从阮思身边经过,直到后颈一疼意识消散的那一刹,阮思便确定,是周秉烛追来了……
阮思心知肚明,被周秉烛逮着了,她和宋广白都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她现在还相安无事的躺在宋广白的怀里……
阮思微张着嘴,看着身后的宋广白,一时之间心中百感交集。
她晕厥后,宋广白到底是如何带她从周秉烛手里逃出来的?
她再次环顾了周围废弃的屋子……
*
“姐姐。”
阮思堪堪僵住身子,头顶的嗓音悦耳逼人。
滚热的哈气声吐在阮思的耳骨上,使得阮思头皮一麻。
“姐姐?你在做什么?”
还是少年熟悉的低嗓。
“……”
烫而粘稠的血染脏了阮思的手,阮思左手和少年紧紧捆在一起,右手却堪堪停在少年的腰侧上,已经拔出了他腰身上的匕首。
尖锐锋芒的尖刀正好对着少年的胸膛,尖刀上还带着一抹血光,谢文星眸光闪了闪,可他却是抿嘴笑了笑:“阮姐姐,你想杀我?”
“…我……”阮思有些局促的摇摇头,意欲解释,却是又恨恨的责骂他:“都是你!要不是你大张旗鼓的带我去逛街市,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周秉烛也没那么快的追来!”
“嗯,怪我。”少年很是平静的眨了眨眼,卷曲的眼睫上下轻扇:“姐姐脖子疼吗?让我给姐姐揉一揉吧?”
阮思:“……”
“汪汪!”门外由远及近奶声奶气的狗叫。
“小哥哥……你在里面吗?”破旧的大门被人轻轻扣响,一道清脆小声的女声响起。
“姐姐,别紧张,是小翠和来福来了,快把刀收起来。”
少年转过头,唇畔露出几丝笑意来,他挡住了她手中的匕首。
小……小翠?她是谁?
阮思:“……”
少年唇畔的笑意未落,在阮思怔愣间,少年已经拿过了她手中的匕首塞回了腰带的刀鞘里,随后,在阮思愕然的目光下,少年扶着地面托着鲜血淋漓的一条伤腿,亲自去给外头的人和狗开了门。
阮思:“……”
外头站着一个瘦瘦小小抱着一条小狗的小丫头。
小丫头约莫有十四岁左右,她有一双乌黑分明的杏眼,她抱着昨夜那只瘸了腿的小狗崽子,骨碌碌的眼睛转过来瞧瞧她,才怯生生的走了进来。
待到破旧的大门被关上,小丫头放下了狗。
那只短腿的小狗就嗷呜嗷呜的叫着,迈着小短腿墩墩墩的跑到宋广白的脚下来亲昵的蹭了蹭。
小丫头咬着嘴表情紧张的看了一眼宋广白的伤腿,把腰上挂着的布囊取了下来。
“小哥哥,我趁着我爹出门了我才敢来的……我带了一些疗伤的草药和布条来,因为怕被我爹发现,我就带了两个馒头……”
“小翠妹妹,谢谢你了。”谢文星从怀中掏出了一些银钱,诚挚的对眼前这个很是善良的小丫头笑着道谢,随后才接下了布袋:“小翠,把钱拿着,我与你姐姐身份特殊,你以后再不要来了。”
“哥哥别这么说,昨夜多亏了哥哥,来福才没有被那些人给踢死了……这钱我不会要的,我也相信……哥哥是个好人”
“哥哥,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小丫头边摇头,边咬嘴:“而且这个房子是荒废好多年的,外头草都长满了,也一直没人来。今早街道上我看见有好多捕快搜人了,哥哥姐姐还是不要出去,躲在这里就不会出事的。”
“那……镇子也被封了吗?”阮思蹙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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