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画了几次都是失败。
烤羊只剩下个骨架,宋遇鼓着肚皮打嗝:“哪里不对?为什么那两个字就是写不下去?是不是力量不足?”
苏勉看她流下一行鼻血,嗤笑一声:“我看是阳火太旺。”
宋遇擦去鼻血,觉得也有可能:“那要照你这么说,就得找一个既阴气重又身强体壮的?”
这种人哪里有?
阴气重身体就必定不好,没有人阴气重还身强体健,一口气能吃下一条羊腿的。
“不过……”宋遇忽然抬头看向苏勉,“你说要是一个人不男不女,那他阴气重不重?”
这话苏勉没法接,装聋作哑去泡山楂。
钟离清咳嗽两声:“我再回去想想其他办法。”
宋遇认真道:“要不我嫁给你吧,俗话说夫妻是一体……”
钟离清大步流星的走了,看这速度,倒像是逃难。
他一走,连带着贺神也飞快的跑了,害怕自己被抓来充数。
宋遇愁眉苦脸,自己这个年纪一年比一年要大,个子是一点没长,胃口倒是常年不减,放眼汴京,能养活她的,似乎不多。
她不想努力了啊。
苏勉看她突然颓废,心想这小王八蛋是一会儿一个想法,搭理她就来劲,还是别搭理她的好。
他将大小眼从大白猫身上撕扯开,大白猫已经一身的口水,狂叫着逃了。
养大小眼比养宋遇要容易的多,这孩子大约是打从出生起就会看眼色,知道这里不是自己撒野的地方,只差没自己动手给自己换尿布了。
而且吃饱了就自得其乐,光着屁股满地抓蚂蚁,绝不发出一点烦人的声音。
王麻子扶着墙进来的时候,就差点被他绊个跟头。
宋遇爬起来,诧异的看着王麻子:“你这是被妖怪采阳补阴了?”
王麻子脸色苍白,脸上的麻子像是要浮出来似的,整个人也虚弱无力,还笼罩着一层黑气。
苏勉扶他一把:“晚上卖杂货碰到鬼了?”
王麻子欲哭无泪的点头:“可不是嘛,那天晚上我在墙上看到个影子,过了两天就浑身不舒服,冷冰冰的没点热气,吃口饭都是凉的。”
此话一出,苏勉烫手似的把他丢开了。
影子,那跟着他的那个岂不是
王麻子站不稳,一个踉跄趴在地上:“哎哟,我这真是小宋大人,你给我看看吧,再这么下去,我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他爬起来坐到凳子上,看着桌上还没收拾的羊骨头架子,口水直流:“这谁啃的骨头,简直比狗啃的还干净,一点肉都没剩下。”
野狗宋遇坐在一旁亮出牙齿:“回去等死吧你。”
王麻子立刻闭嘴,片刻之后之后才小心翼翼问宋遇:“我这还有救吗?”
宋遇随手掏出一张自己画的符咒递给他:“拿去,一钱银子一张。”
王麻子接过符咒一看,画的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是什么,其中一个字上面打了一把鲜红的叉,旁边写了个正确的。
这玩意儿还要一钱银子?
鬼会怕这?
他看一眼宋遇,又看一眼苏勉,放下符咒,默默出去了。
还是去趟大相国寺吧。
宋遇盯着王麻子出去,看他背后黑影,心想这事情恐怕没完。
事情的确没完,到了晚上,苏勉描眉画眼,换一身女装,准备去打牌通杀,走到门口忽然停下。
灯影之下,那个诡异的影子还在沉默的游荡,而且离的越来越近。
苏勉甚至能闻到这影子上面散发出来的死气沉沉的味道。
影子一点点靠近,每一个地方都留下这种死亡已久的气味。
冰冷、沉重。
影子并不清晰,颜色很淡,只在光影里才能看到一点端倪,那一圈轮廓正在悄无声息的靠近着。
就在苏勉见怪不怪,准备离开的时候,从那黑影中忽然生出一只手掌,猛地朝苏勉脚踝拉去。
苏勉避之不及,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尖叫声还没从喉咙里喷出来,背后一股更强的死气袭来,将这影子吞没。
是宋遇举着一根奇长无比的糖葫芦回来了。
她咬下一粒糖山楂,眼睛黑漆漆的,很静,仔细再看一眼空荡荡的光影,认定此物并不危险。
但是这东西想要干嘛,依旧没有头绪。
“去王麻子家里看看。”
苏勉惊魂未定,跟着她去了面院街,在王麻子家门口遇到了李外宁。
李外宁因为撺掇宋遇赚钱,亏的裤子都快没了,因此见到宋遇很是心虚,只扭头去看苏勉:“小勉姑娘,许久不见。”
苏勉问他:“王麻子在家吗?”
李外宁小声道:“在家,那个小宋大人,你哪里来这么长的糖葫芦。”
看着都腻人。
宋遇已经将糖葫芦吃下去一半,吐出两粒山楂籽:“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李外宁连忙道:“不是,王麻子托我用药渣给他搓点药丸子,补身体的,我给他拿过来,敲门又没听到动静。”
苏勉忍不住道:“他这脑子叫妖怪给掏空了?”
吃李外宁的药,就是吃假药,等于放弃治疗。
宋遇踢他一脚:“你懂个屁。”
住这地方的人,不到要咽气了,都是死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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