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越来越暗,灵物不分敌我,将里面三个大活人全部吞了下去。
大嘴一张一合,然后一切恢复原状,屋子还是那间屋子,灯还是那盏灯。
只是少了三个人。
宋遇蹲在窗户下,不由感慨:“肃州还真是——人杰地灵啊。”
她说完暗暗可惜,老苏竟然不在,没听到她的妙语。
顾北奇心想你这四个字,用的倒是挺合适。
外面还是一片欢声笑语,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顾北奇没了进屋的打算:“这屋子本身就已经成了灵物吧,被这么多怨气附身。”
宋遇刚想说应该是,忽然就发现天上掉下来一条蛆虫,正落在顾北奇脑袋上。
“嗯?”
顾北奇伸手一摸,差点吐出来,抬头一看,就见姑获鸟出现在他们头顶,盘旋一番,旁若无人的落在屋顶上,化作一位产妇,俯身去看屋子里。
屋子里有小孩的哭声。
宋遇两人默默将自己藏在黑暗里,不动声色,以免惊动姑获鸟,又将它吓跑。
屋子是陷阱,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就是诱饵。
姑获鸟从房顶上溜下来,背着它身上那一袋婴儿尸骨,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婴儿嗷嗷待哺的哭声越来越重,不断刺入姑获鸟的耳中。
“宝宝不哭娘来了,宝宝不哭”
分明察觉到了危险,但是姑获鸟还是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房门合上,姑获鸟进入灵物腹中,被直接吞噬,连带那些孩子的尸骨都没有留下。
地上只留下了一层金色的东西。
宋遇趴在窗户边上,看着那一层东西,脑海里忽然飘过一个念头,想要进去仔细查看。
但是她身上有灵物,进去会不会激发这屋子的食欲?
之前进去的那两个男人没事,要不
于是她和顾北奇又回去找打牌的苏勉。
苏勉头都没抬:“三条出去?等我打完这一圈。”
他都没问出去干什么。
打完这一把,三个暗娼依依不舍送他出去,苏勉这才问:“干嘛去?”
宋遇将他带到那座鬼屋前面:“地上那个金粉看到没,你进去一趟包一点出来。”
苏勉因为今晚这一手牌打的漂亮,并没有多想,直接推开门,包了一包出来:“就这?”
宋遇接在手里:“就这,你打牌去吧。”
苏勉对着这几个门外汉打牌没什么太大的瘾,跟在她后面:“这东西有什么用?”
宋遇没回他,嚷嚷着要回元保保那里去,出去一看,马也叫人偷了。
顾北奇走路,宋遇骑着苏勉,三人走一阵歇一阵的回到村子里,顾北奇去和其他人说事,宋遇则盯着这一包金粉。
这不是真的金子,就是颜色像,金灿灿的,好像是熔炉里的黄金,不带一丁点杂色。
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她冥思苦想,搜肠刮肚,差点想把自己的脑子给掏出来找一找。
好在她记性还不错,不必去掏脑子,也想了起来。
是鬼符咒上面画符咒用的东西。
她当时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弄出这个颜色来,现在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颜料,而是灵身上的东西。
看样子,姑获鸟确实是从敦煌郡跟随着元保保出来的,而敦煌郡的灵物,身上很可能就带着这样一层金粉。
想到这里,她觉得这一趟来肃州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踏一个陷阱,那也值得。
一想明白了金粉的由来,她就开始哈欠连天,挨着枕头就睡着,外面苏勉还在和元保保喝酒。
第二天日上三竿,宋遇被食物的香气叫醒。
她和猫似的抻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爬起来就往厨房跑,里面在弄油炸鬼。
一个个面团在滚油里冒泡浮动,然后不断膨胀,最后胀大到了无法再继续的地步,就小小的“噗”了一声,炸开一个小洞。
油香热气从小洞往外冒,让人甚至想伸手下油锅捞一块出来吃。
元保保看她眼睛里又冒绿光,赶紧翻了个面,给她夹了一块葱油饼出来。
宋遇“咔嚓”一口下去,葱香的气味一直冲入天灵盖。
好吃。
“为什么只炸这么点啊?”
元保保不知道她要吃多少,又估摸不准她的胃口,于是试探着问她:“你想吃多少?”
宋遇两口解决掉手里的:“一百个吧。”
元保保:“”
不是他不给炸,这地方时常闹干旱,想吃几片绿叶子都为难,更何况是小葱。
宋遇见他为难,就道:“那你再给我两个,我吃完再吃点别的。”
元保保松了口气,看她吃完四个葱油饼,又出去溜达,心想这一溜达,又是白吃了。
宋遇溜达到了苏勉屋子里:“老苏,吃早饭了老苏。”
苏勉喝的醉醺醺的,迷迷糊糊,不知道来的人是宋遇,以为自己还在白纸坊躺着:“给我擦把脸吧。”
宋遇一听他这没有道理的要求,裂开嘴无声的笑,伸手去拧了一个帕子过来,给他擦脸。
这时候苏勉已经看清楚了来人是宋遇,心里吓了个半死。
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叫宋遇给他擦脸!
要哪里是擦脸,简直就是在扒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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