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澜宗漫不经心的扫射一眼剩下的人:“你们呢,谁也不知道吗?”
许家连厨子带花匠,一共有四十八口人,此时各个都如同泥塑的一般,成了会喘气的死人。
无人回应。
万澜宗指着离自己的一个干瘦老头:“你说说看。”
老头“嘎”的一下,晕了过去,裤子早已经尿湿了。
万澜宗看这情形,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干脆一招手,从黑暗中招出了一些奇形怪状的“人”。
它们死去已久,面目模糊,身体畸形,浑身上下散发着恶臭,张开深渊大口,对着人群垂涎欲滴。
一只发青的大手一把按在了厨娘的脑袋上,“砰”的一声,脑袋好像西瓜爆开了。
红的血、白的脑浆、零碎的面孔,全部热起腾腾的撒在了她身边的孩子身上。
孩子紧紧一闭眼,放声大哭起来。
灵物肆虐,将活人撕碎,吞吃,墙壁上、青石板上、老凤凰身上,到处都是鲜血。
在这种鲜血之中,万澜宗和魖都得到了一种热气腾腾的抚慰。
死人,实在让他们高兴。
一切都平静之后,许家充满了死气,老凤凰出去追许墨了,院子里就剩下了万澜宗和魖。
魖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口气,十分畅快。
许墨已经翻过围墙,正在犹豫着自己要去哪里,忽然听到屋子里面传出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号。
出什么事了!
他头顶忽然有了翅膀扑腾的声音,一片黑灰色羽毛落在他鼻尖,然后又消失了。
抬头往上看,他忍不住惊呼一声,他看到的,全都是夜枭。
冷冰冰的目光,黑灰色的翅膀,铺天盖地往里面飞去,它们的叫声中带着一种急切。
仿佛是里面有食物。
他还闻到了一股腐臭味,夹杂着香烛纸钱的气味,蜂拥而至,阴暗的令人作呕。
快跑,快跑。
他耳边响起来父亲的声音,忍住一切情绪,他手脚并用,想要从胡同口钻出去。
没走出去多远,他就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人,是老凤凰。
老凤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满脸都是横肉,沿途过来的大太阳已经把她晒成了焦炭,和宋遇不相上下。
这种乌黑让她看起来有点像是戏台上铁面无私的包公。
然而除去黝黑的肤色,她在没有其他地方和包公一样。
“滴答”一声,一滴血从老凤凰的头发梢滴落在地,印出一个花圈。
在这小小的血花之中,藏着一个亡魂,此时正用漆黑的眼睛看向许墨。
许墨背后发凉,觉得四周都有冷风袭来,现在不像是炎炎夏日,反而像是冬天。
他心里忽然明白过来,家里的人都已经死了,所有人都被葬送在这三个人手里,连魂魄都剩不下。
他后退一步,忽然拔腿就往后跑。
老凤凰面无表情,放纵身上灵物追了出去,阴蛇速度极快,然而许墨速度比它更快。
他没有跑,而是奔出去一头将自己给撞死了。
脑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很快,他就仰面倒下,脑门已经凹进去很大一块。
临死前,他想的是自己那天晚上尾随着宋遇,看到的情形。
那个怪物,浑身都是嘴,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其中还有自己的妹妹。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旅途
如果被怪物所吞噬,不仅仅会带来死亡,甚至连魂魄都留不下。
一切都会化作虚无。
一道影子从尸体上升起,眨眼之间就飘荡进了黑暗之中,四周不断发出血腥味和令人心惊的声音。
老凤凰没有继续追下去。
魂魄是世上最轻的东西,它们随心所欲,一个念头,就能够跑出去十万八千里。
随着时间流逝,鬼魂自身的意识消失不见,它们就会化成黑暗中的一部分。
万澜宗和魖站在血泊之中,听到跑了一个之后,都没有当回事。
魖脱去黑衣,将自己瓷白色的身体展露在月光下:“他们真的能有那么聪明,拿到我们想要拿到的东西吗?”
万澜宗非常肯定的点头:“当然能,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做那只黄雀就够了。”
魖将手指头蘸上血,塞进嘴里品尝:“希望不要大动干戈。”
万澜宗抱着手:“在去敦煌郡的路上,我曾经留下过一个东西,如果他们遇到了,说不定会直接转向我们也不一定。”
话说到此,他就不再说了,至于留下的是什么东西,他也懒得告诉魖。
在他眼里,魖也是个瑕疵品。
凤翔府的夜晚,并没有传去其他地方,宋遇六人用最快的速度进入了肃州。
眼下他们走的是一条山路,放眼望去,就是一片接一片的山脉悬崖,这些山峦重重叠叠,上面却不长树木,全都是露在外面的岩石。
这些岩石全都是鲜艳的红色,深浅不一,在晚霞的金光之中相互辉映,灿若明霞。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如此,石峰叠着石峰,山崖勾连着山崖,一片朱丹之色。
就连土地都是红的。
这里没有凤翔府热,在经历过凤翔府的火炉之后,这点热不算什么。
顾北奇看了一眼元保保夹带在信里的路线图:“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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