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奇在街角看着宋遇离开,忽然冲着身边人感慨:“宋遇这个人真是难得啊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有、有吗?能比——大和尚还好?”贺神结结巴巴,藏在黑暗之中。
宋遇回家睡觉,第二天是被苏勉吵醒来的。
起来一看,原来是赊账的账单来了,上面多了很多酒钱,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大白猫喝的。
苏勉气的要发疯:“你竟然还喝上了!还赊账!你真把自己当一家人了是不是!”
大白猫逃跑不成,在地上打滚撒娇,试图萌混过关,然而不仅不萌,反而扭成了一条肥胖的大白蛆。
苏勉立刻不留情面的将大白猫栓住了。
刚把猫拴住,他忽然看着门口,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你找谁”
门口站着昨天踏青的时候见过的那位姑娘。
但是今天她的样子全然不同,整个人像是承受不住什么重量,艰难的站立着,脊背已经被压弯了。
“我、小宋大人”
宋遇嚼着根柳条在漱口,看了一眼这姑娘,也吓了一跳。
她一步步走进来,地上竟然留下了一指深的脚印。
人还是这个人,但是重量却变了,这重量几乎将姑娘浑身的骨头都碾碎。
大白猫冲着她龇牙炸毛,要不是绳子拴着,早已经冲了上去。
宋遇吐了柳条渣,诧异的看着姑娘坐在凳子上。
“咔嚓”一声,凳子裂开了。
这可是石凳子。
姑娘坐下之后,头就彻底的弯了下去,额头抵在了桌子上,这下连桌子都裂开了一条缝隙。
她的脖子没有折断,都已经算是一个奇迹。
“救、我”
姑娘勉强嘶哑的说出两个字,整个人还在沉甸甸的往下坠,带着石凳子一起,像是要扎根在泥土里。
“宋遇,这”苏勉纵然见多识广,但从没见过这种情形。
她的身体里,藏着什么?
宋遇上前一步:“是宅灵附在她身上了,宅灵特别重。”
不像其他灵物虚无缥缈,看似可以千变万化的宅灵,实际上是非常重的。
每一块瓦、每一根木头、每一块砖,全部都会出现在宅灵身上。
如果不是宅灵自己还支撑了部分重量,这姑娘早已经被碾成了肉酱。
宅灵想干什么?
昨天不还很喜欢这姑娘吗?
滴溜溜的跟着转悠。
而且这种复杂的灵物都没什么危险性,就像是窦老二的蜡人一样。
怎么会附在这姑娘身上?
“老苏,去将钟离叫来,借他的手用一用。”
苏勉点头,很快就将病的奄奄一息的钟离清带了回来。
钟离清昨天吹了风,身上就一阵阵发冷,深渊之物趁虚而入,让他人都快凉了。
钟离夫人恨不能将他塞回肚子里,重新怀胎,然而他还是坚持跟着苏勉走了。
暂时不会死,他自己清楚。
宋遇看到钟离清病的快要拔灯吹蜡,吓了一跳,破天荒让苏勉去外面买热水。
大兄弟,大可不必这么拼的啊。
钟离清看一眼已经沉重到无法起身的姑娘,眉头一皱:“灵?”
这么重的灵物,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种重量,像是将一座宅子背在了背上,不单单是重量,整个屋子的生气和活力也都连根拔起,全被带到了这个姑娘身上。
奇怪,上次看到的时候,这个宅灵明明还很喜欢这姑娘的,跟进跟出,像个不要脸的流氓。
是爱的太深了,所以想让这姑娘活活溺死在爱河之中?
他想不明白。
宋遇让他先喝热水:“我借你点气,先把宅灵给她驱除了,等下,我准备准备,这种小东西,用不着我出动化骨。”
她感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宅灵附在姑娘身上,更像是在保护她,好像是要对抗什么东西一样,不然不会将整座宅子的生气都带了进去。
一旦将生气都带进去,这座宅子就废了,没有个几十年养不起来。
但是不驱除,这姑娘还是必死无疑,宅灵哪怕是一番好意,一个普通人也无福消受。
不一会儿她换了一身道袍出来了。
做法事最重要的就是仪式感,道袍加身,桃木剑在手,立刻就有一种天人合一的高人之感。
苏勉扶额,心想这个人真是真是无出其右。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去换身道袍。
宋遇不仅换了道袍,还夹着朱砂、符纸、毛笔,看样子是准备画上一张符咒。
“好了,来吧。”
钟离清点头,做了个剑指,搭在宋遇额头上。
他手指凉的像是寒冬腊月一样,宋遇借了他这一口气,立刻看到无数黑暗沉沉而来,站立在两人身后。
还有不少是站到了她这边。
她和钟离清成为共通体,钟离清身上的那一点“气”正在慢慢地进入她体内。
也许过不了多久,就用不上钟离清了。
宋遇提笔开干,劲头十足,只有这个时候笔才是笔,拿得动,写得字,而不是定海神针,拿都拿不起。
她刷刷几笔,画下一张符咒。
钟离清几次想开口,都没找到机会,好不容易等她画完了,刚想说,她已经将符咒贴到姑娘脸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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