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不可遏地痛斥她,声色俱厉:“瞧你做的好事,把席家的脸都丢尽了。”
他这巴掌没留情,席殊吃不住力还晃了下身子。
“姐夫。”
沈恪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护在席殊身前,他事先已经安抚过席信中和吴晓月了,没想到一点用都没有,事关席家的脸面,就算是沈恪也劝不住他。
吴晓月被自己丈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跳,对今天发生的事她虽对席殊有气,但也心疼女儿挨了这么一巴掌。
她赶忙上前调解:“你有话好好说,打她你不心疼啊。”
席信中正在气头上,想到她干的事简直是无地自容,他指着席殊骂道:“好好说,我和她好好说过多少次了,哪一次她听了,心疼她,你也不看看她这次犯的是什么错,这让我以后在人前怎么抬得起头来,让人知道我教出了这么一个女儿我还怎么和人家做生意?”
沈恪眉间一拧,他很克制,但说话的语气明显和平时不同:“席殊是受害者,这件事不是她的错。”
“她不无辜。”席信中胸口剧烈起伏,他气得面红耳赤,“她但凡懂得自尊自爱,知点礼义廉耻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你给我过来!”席信中对着席殊吼着。
吴晓月怕他再动手,伸手拦着他:“你骂几句就得了。”
“她就是被你们宠坏了!”
这个“你们”还有谁不言而喻。
席殊攥着拳站在沈恪身后浑身发抖,她低着头双眼通红,脸颊一侧些微红肿,席信中喊她过去的时候她动了下身体,还未往前走就被沈恪护在了怀里。
席信中哼哧哼哧地喘着气,他厉声道:“别躲在你姨丈那儿,过来!”
席殊咬着唇挣开沈恪的手,压抑了一天她的情绪已经积攒到了顶点,她红着眼瞪着席信中,用一种破罐破摔的无所谓的语气说:“你打吧,最好能把我打死,没我这个女儿你脸上就有光了!”
“你——”
席信中气绝,抬手又要打她,沈恪先一步揽她入怀,怀中的她像只小兽,在凄风冷雨中瑟瑟发抖。
“你们今天谁都别护着她,我非得给这个不孝女点教训,不然她就不知道长记性!”
吴晓月劝他:“她知道错了。”
“你看她这个态度哪里像是知道错了,越大越不懂事,我当初就不该同意让她去读什么狗屁美院,学什么狗屁油画,这两年她都长歪了!”
当初席殊要考艺术生席信中一开始是怎么也不答应的,他思想守旧,总觉得油画是西洋人的玩意儿,是旁门左道没出息,恰巧那时他生意才起步,沈恪给他注了一笔资金,他依仗着他才算东山再起,沈恪向来疼爱席殊,且他本身又是个颇有地位的油画家,她就是在他的影响下才想走艺术这条路的,他帮着席殊说了几句话,席信中仰他鼻息不好落他的脸,最后也只好由她去了。
席信中现在这话是口不择言了,有点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意味。
沈恪眼眸微沉,面上不动声色,缓声问道:“姐夫这是在怪我?”
他的言辞不激烈,相反甚至还是和颜悦色的,但席信中闻言心头就是一个咯噔,气势顿时就偃息下去了:“我……”
吴晓月听得心惊胆战的,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恪,笑着打圆场:“你姐夫就是在气头上,他没怪你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她又回头瞪了眼席信中:“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话赶话的。”
席信中脸色难看,看着被护在沈恪怀中的席殊现在是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咬咬牙忍气作罢。
一场闹剧以一种可笑的方式结束了。
Chapter 13
沈恪把席殊带走了,虽说那里是她的家,席信中和吴晓月是她的生生父母,但他不放心把她留下,今天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挨了打,不能想象要是他不在她又会遭受怎么样的呵责和拳脚。
他今天一早准备飞北京,在机场候机时突然看到了网上的消息,他又惊又怒,情绪中还夹杂着不为人知的苦涩、悲痛和恨意,在这件事上他比任何人都愠怒,可他不能怪她,怪不了她。
是他把她变成了一个野孩子。(注)
席殊沉默地跟着沈恪下了楼去了车库,坐上车后他打开车顶灯,倾身靠近她想要看看她的脸。
席殊别过脑袋。
沈恪轻声道:“让我看看。”
席殊语气生硬:“没什么好看的。”
虽然她侧着头,长发半掩着脸,沈恪还是看到了她微肿的脸颊,他眉间拧起,语气罕见的不快道:“这几天你都别回家,你爸妈这边我会看着办。”
席殊想到刚才的场景觉得真是无尽的讽刺可笑,常言道风水轮流转,她冷笑着问他:“以前他们都瞧不起你,现在你心里痛快吗?”
痛快吗?他盯着她的脸,不,远远还不够。
沈恪一门心思都在她的脸上,她既不愿让他看他也不强迫,亲自帮她系上了安全带后他说:“去我那里上个药。”
席殊皱眉,很快说道:“送我回校。”
沈恪动作一停,转头看她,好声好气地说:“这几天你别去学校了,在别墅住几天,等这一阵风波过去了——”
“我要回校。”席殊不耐地打断他的话,执拗得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