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衿终于明白为何吕大妞看到她,不喜她的同时又有一丝气短,原来是在这件事上心虚呢。
但不知道怎的,这作弊之事,本因传的人尽皆知,却无一人自那日提起过。
秦子衿如此一想,心中便没有那么怕这位老师傅了。
无人提起,自是师傅禁了口,这些念书的学生不容易,最是听师傅的话。
原主如此忤逆师傅,师傅却还是思及原主的声誉,证明这师傅呀,是个嘴硬心软的,心里的态度并没有她嘴上说出的那么坚决呢。
所以秦子衿便也没被这凶巴巴和嫌弃的态度吓着,而是厚着脸皮回道:师傅,我我真的没有作弊,上回不念书是学生的不是,这次学生是真的想学的。
师傅,学生把您讲的《千字文》都背下来了,四书也背了一些,可是学生有些意思也不大看得懂,师傅能不能为我解解惑呀?
少来!说了不收便是不收!当我这学堂是甚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这位玉师傅并没有被秦子衿的只言片语动摇心中态度,反而一边手一边闭着眼摇手让秦子衿赶紧离开这里。
往常人听了便该考考秦子衿这近日所习内容了,可是师傅不上钩,也不按常理出牌,秦子衿也不恼,这是师傅心里还没消气呢。
她如今只能用真诚和厚脸皮来打动师傅了,毕竟原主闹得那样,刻板印象害死人呀。
师傅,那我能在学堂外旁听吗?
秦子衿尽量让自己看着可怜一些,诚恳一些,师傅虽然看着冷漠又厌烦她,但她却莫名觉得这师傅想必是位好师傅,她真的想留下来。
秦子衿始终喜欢学堂里纯粹干净的氛围,所以两世她都想努力读书,读好书。
爱听便听,但你休得进室内来!
师傅撂下句话,便背着手进了学堂。
秦子衿瞧见,师傅没不准她进去,便是有戏,于是她赶紧跟旁边目瞪口呆的族长道谢让她先回去,她则追着师傅进去了。
原先的同窗们瞧见昔日说走便走的秦大妞又回来了,都以为她又来学堂混日子呢,一时看着她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但是看她却不进室内,只拿着个小书袋,寻了个小板凳在屋外坐好,屋内的昔日同窗们都有些疑惑了。
有些胆大的还准备偷偷喊她问问,却被师傅一声吼了回去:好奇的便也去外边蹲着!
众学子这才罢休埋下头认真听课。
只吕大妞面上得意,她是师傅的得意门生,那日听闻族长竟亲自说情要保秦大妞回来接着念书,她便悄悄探了师傅的口风,得知师傅不会收自愿放弃的学子,她才放心了。
她本就不喜欢秦大妞,又蠢又笨,读书毫无天赋还不努力,偏偏秦老太和秦大娘宠她宠得要紧。
吕大妞念完书回去还得去田地里做农活,秦大妞却只要扔下书袋便有现成的饭菜吃,还总是有鸡蛋。
凭什么她这样努力却过得这么辛苦,而秦大妞却这么舒坦?
那日的作弊事件,她本是无意,秦大妞说饿得慌,她不爱吃烙饼,便与她换了她的夹肉馒头。
夹着肉哎,多香!她闻了一堂课都快馋死了,秦大妞居然随意说两句就愿意与她换了烙饼。果然愚钝!
烙饼油多,她随手扯了张纸又包了一圈。
却不想竟是师傅要默写的文章,是她先前练习抄的。
事发后,她鬼使神差说不是她给的,秦大妞竟也没在意,提着书袋便走了。
吕大妞并没有多少愧疚,她觉得只有高中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小事都可以放一放,与她自己无关。
所以,她既没有愧疚,也便没有去寻过这位同窗。
直到那日在城中,秦大妞好似换了个人般,表情灵动,主意又多,竟还会写一手好字,比她写得还要好,夺了她的差事。
她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若是这样的人重回学堂,她恐怕就不是师傅最得意的学生了。
于是她守着告诉秦大妞,师傅是不会收她的,本意是让她知难而退,要知道秦大妞最是个容易放弃的人了。
谁曾想,她竟然来了。
还搬着板凳坐在学堂外,听得一脸认真,吕大妞觉得格外碍眼。
而屋内玉师傅授课,并不死板,她喜欢引经据典,与学生进行讨论,所以她的学堂上总是有人站起来发表自己的见解。
学生们虽年纪不大,却自有一番见解,有时候玉师傅提点一二句,有时候赞许地点点头,课堂氛围很是热烈。
秦子衿听着听着,就好像回到了前一世的学校生活,虽换了一批人,氛围却还是一样的。
门外的,你有何见解?
秦子衿坐在门外,没想到她竟也需要答题,光顾着怀念从前了,刚刚的问题她还没思索呢。
玉师傅这题问的是若外敌来犯,该当如何?
这不是正经意义上的科举授课,秦子衿可以想见玉师傅一定是胸有抱负之人,自当也希望她的学生也能胸有抱负。
前面学生所答,皆是战或不战,玉师傅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秦子衿若再从这个角度来答,并不会出彩。
她沉思一瞬,将她自己代入朝堂官员角度,她必是文官,战与不战是武将的决断,而文官能做的便是让女尊国日复一日地强大,对内发展经济,改革生产,拥有足够的财力女尊国才能安定,女尊国安定则百姓安定,百姓安则渴望永久的富足与和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