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置好棠眠之后,左朝枝亲自进宫一趟,求了圣旨,让皇帝赦免了许家,可他没再像上一世一样居中斡旋,让许家父子官复原职,他只是让表明了求娶许棠眠的决心。
圣人对左朝枝多有优待不只是因为左朝枝功绩显赫,还有更多是源于愧疚。
左朝枝的生父镇南王是圣人的嫡亲叔叔,可他的年纪实际上不比圣人大太多,镇南王在近不惑之年遇到的一生的挚爱,那便是左朝枝的娘亲左商商,左商商的年纪太小,家里的人自然反对这样的恋情,还给左商商找了个好人家,镇南王不愿意爱人他嫁,在左商商出嫁的时候劫了人养在别庄之中。
在圣人夺嫡的时候,左商商和左朝枝的所在地被挖出来了,那时正值紧要关头,镇南王只得忍痛舍弃他们母子,放任他们两接受异样的眼光,回到许家寄人篱下,他不能去管左朝枝,因为他不能认这个孩子。
后来圣人登基,一开始朝局不稳,镇南王也没能和他们相认,没多久左商商就死了,镇南王大受打击,大病了一场,等到他熬到朝局稳定的时候,左朝枝已经弃笔投戎、远赴战区,等他回长安,早就不愿意认他了。
左朝枝对镇南王的怨恨大概不亚于对许氏宗亲的怨恨,他怎么可能会认他?
圣人对镇南王一直觉得非常歉疚,也一直想促成左朝枝认祖归宗,左朝枝为了让圣人赐婚,终于退了一步,愿意再逢年过节的时候回镇南王府,不过也也就如此罢了,他不愿意改姓,不愿意喊一声父亲,也不愿意认祖归宗。
在左朝枝离开皇宫之时,宫门正好要落钥了,他又走了一趟刑部,将许家父子捞出。
许家父子在刑部大牢中待了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来都提心吊胆的,看到左朝枝来捞人,只差没流下热切的男儿泪。
“左大人,劳烦您奔波这一遭了,左大人的大恩大德,许某铭感于心。”
左朝枝面无表情地望着许修棣,冷声回应,“感谢就不必了,本将今日来,只是要告知许老爷,圣人已为本将与贵府七姑娘赐婚,虽说两府结为姻亲,但本将只帮许家这一回,未来……请许老爷和公子们好自为之。”帮一次就该是极限了,这许家老爷子可不是茹素的,他是个不要脸皮的吸血蛭,如果被扒附上了,那就甩不掉了。
“是、是,左大人说的是。”许修棣点头如捣蒜,左朝枝心里只觉得可笑,上一辈子,他和棠眠的性命,就仅因为了眼前这个老人家的愚蠢和糊涂断送了,而如今他这副低头哈腰的样子,值得许棠眠为他牺牲那么多吗?左朝枝心中的怒意被激起了,可他脸上却是半点都不彰显。
这一回,左朝枝为许家出力不大,可考量未来许府和左府会成为姻亲,圣人对许府也是轻轻放下,惩处下来了,圣人让许修棣已半俸致仕,许家的庶子本就未入官场,并未受到牵连,许家两个嫡子本来一个在翰林院担任修撰,一个是六品的尚书员外郎,如今都被贬到远方当个正九品的县丞,当真是芝麻绿豆般的小官,可他们不敢有任何怨言,毕竟以他们的情况,能保住项上人头,就已经是幸事了。
在牢狱之中,和他们同时入狱的同僚没有人有那个运气,全首全尾的走出牢狱,许修棣此时还闻得到狱中的血腥味儿呢!若是有朝一日给他缓过来了,他就会想起该对自己这位高权重的女婿抽筋扒骨,吃他血肉。
左朝枝连多和许修棣说一句话都懒,“明日本将会遣人将聘书及聘礼奉上,未来七姑娘与许府再无g系,就当是……卖给本将了。”他这话说得难听,可是父子三人完全没有本事反抗,也无法辩驳。
可不就是卖女吗?如果不是卖给左朝枝,那也会卖给其他的权贵,对于此,左朝枝心里终究有个槛在,从前一世他就在想,如果他没有如今的身份,棠眠到底会被如何作贱?
父子三人面面相觑,最终只有许棠眠的三哥许舒歌开口问了一句,“七妹妹她,还好吗?”左家父子都不上是坏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好官,只能说是在政争中,他们被利益迷惑了眼睛,作出了错误的抉择,然而父子三人之中,真正有一副好心肠的,就是这位许家嫡出的三公子了。
在前一世许家落得满门抄斩前,许舒歌是唯一一个没想到要利用棠眠脱罪,反而只是要棠眠想办法活下去的许家人,也因为他老实,当初他官复原职时,那要了和离书的妻子,他竟也傻傻的接受了,还多了个父不详的女儿,喜当便宜爹。
如今许舒哥只是个小小县令,想来那不要脸的前妻,也不至于要赶着贴上来了。
左朝枝没有回头,冷嗤了一声,“现在才问,不矫情吗?”
许修棣的作法还是让他膈应,还好他如今已经位极人臣,能够保下棠眠,如果他能力不足,棠眠便得在其他男人身下辗转承欢,只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
能像他这样善待落难美人的男人并不多,这一波党争过去,有多少世家女落入教坊?有多少女子失去家族庇护被发卖?
左朝枝不想理会许家人,可最后他还是粗声粗气的回应了,“她未来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照顾。”现在她大概醒了,正躺在床上生他的气,恨他恨不得生啖他的血肉吧!可是她很是会忍耐的,他解救了她的父兄,就算她心里不高兴,也不敢表现出来,反而温顺的很,就想着要给自己的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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