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细捉到了,叛乱平定,接下来王朝一定会得到消息,亲王将直接让王朝钦差回话,瑶南不日自立。
王朝和瑶水争斗数十年,财政早已亏空,根本无力扑灭亲王的势力。
李远山眉眼愉悦。
离开军营近两年,重返时还能得到将士们毫不迟疑的拥护,而他也比之前更加镇定自若。
“傻奴,接下来都是好日子,你就跟在相公身边享福就是了。”李远山情不自禁,亲吻她的小耳朵,温声道:“我想你了。”
滚烫的呼吸吹入傻奴的脑内,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爱的反应引得男人又是一阵坏心思的捉弄。
傻奴擦擦耳朵,“我知道,你说过一遍了。”
“那就不妨再说几次。”
李远山开怀大笑,笑声在每一颗树木之间传递。
而惨败者只能坐在囚车中,远远地看着傻奴自李远山肩头微微露出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懵懂不知事了。
苏伟将双手紧紧压在胸口,那里有傻奴给他的手帕。
手帕里包着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他在密室中亲手为她戴上的金饰。
——他懂傻奴的意思。
傻奴无聊地晃着脚脚,闷闷地问:“相公,苏将军进了大狱,还能活吗?”
李远山没有回应。
但这个时候,没有回应本身就是一种回应。
傻奴扬起小脸,李远山正在盯着远方的路,表情晦涩难明。
她重新看向苏伟,苏伟对她微笑,慈爱的、眷恋的。
傻奴不敢再看,又把脑袋收回来了,有些难过地埋进了男人的胸膛。
她明显感觉到李远山的呼吸放缓了,每一声心跳都极重,像是有人在他的心尖用力锤击。
傻奴觉得自己的眼睛酸酸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闷。
娘亲流落风尘,姐姐跟着成为贱籍,她们吃过的苦,都是傻奴眼睁睁看过的。
谁愿去服侍那些把女人纯当发泄物品的男人?
她们没有尊严、没有幸福、没有未来可盼。
可她们从未跟她说过这些,哪怕是傻奴决定留在李家,姐姐也没用这些裹挟她。
苏伟资质平平,为了复仇走到这一步,也算机关算计了。
他马上就会被丢进大牢里,遭受各种酷刑,或许死亡才是对他最好的解脱。
仇恨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能把一个好好的家拆得七零八落,让本该幸福的人受尽苦难折磨。
风在耳边呼啸,李远山亲了下她的额头,“傻孩子,别想了。”
距离城门越来越近,李远山的心也越来越沉重。
“我答应你,保住他的命。”
也只能保住他的命。
傻奴僵了下,“嗯……”
*
城门加强了防卫,亲王显然也是察觉到了方才的异动。
傻奴下了马,急忙去看付全,付全却睡着了。
傻奴巴巴看着付全被人抬进府,自己也被李远山牵着手走进去。
车轮声再次响起,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傻奴有些僵硬地回头。
苏伟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红肿的双手紧紧抓着囚门,他温声细语,仿佛害怕会吓到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娇娇……娇娇!要快乐,要快乐。”
没人会同情坐在囚车里的囚犯,一颗鸡蛋砸在了他的脸上,粘液遮住了他的眼睛,也夺走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呸!亏你人模人样的,竟还想伤害我们的王爷,砸死你!”
“叛贼!杀了他!杀了他!”
傻奴扭头进了亲王府。
大门缓缓闭上,隔绝了那些污言秽语和恶毒的诅咒。
老夫人挺着肚子跑来,捧着傻奴的小脸左看右看,寻找伤口,“傻奴,你有没有事?他们打你了吗?”
只有肃亲王看着傻奴的一身衣服,若有所思。
老夫人瞪他,“过来给傻奴道歉!”
肃亲王乖乖弯下了腰,却被一双小嫩手扶起,他瞬间像一个老顽童般笑开,“抱歉,因为本王你受苦了。”
傻奴沉默地摇摇头,收回了手。
人的确有两副面孔。
亲王对老夫人百依百顺,甚至愿意放下尊卑,给她一个百姓道歉;但他也对着县主,二十几年不闻不问。
相公深爱她,却是践踏瑶水领土、被瑶水人咒骂记恨的恶人。
傻奴觉得有些头疼,跌跌撞撞地走开。
神色慌乱的侍卫来报,“王爷,苏伟刚才吞金了,已经送去最近的医馆了!”
苏伟何其重要,他既然能带着五万精兵从瑶水“消失”又全身而退,就说明他与瑶水朝廷有着深刻的羁绊,这条线索若是断了,他们再想找到一个这种层级的奸细简直难如登天!
李远山和亲王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傻奴的身上。
但傻奴只是蹲在一边数蚂蚁,匀润的手指头在小蚂蚁的上方一个个点过。
她经常这样做。
亲王冷冷道:“治好,治不好就吊着命,能说话能写字就行,不管用任何手段,务必让他吐出所有信息!”
吧嗒。
小蚂蚁茫然地看向天空,这万里霞光的,怎么下雨了?
吧嗒吧嗒。
雨越下越大,小蚂蚁们决定暂时放弃搬运粮食,纷纷回到家里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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