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你画的?”齐遥禄拍干净了手上的糕点碎屑,伸手接过了宣纸,看着上头那笔锋透着锐气的字,心中诧异之余,当真仔细瞧了起来。
“嗯。我问了我父兄,按照他们所说的大致方位画出来的,所以也不是十分准确。”江瑶白坦荡承认了,也拿起了一块儿糕点吃着。
“你这画得还不错嘛。不过……你难道就没想过可以找游商要地图吗?”齐遥禄抬眼看向了江瑶白,问时似笑非笑。
江瑶白被他这问题问得怔了一下:“可是,地图不是违禁品吗?除了军队和宫中可以拥有,其他人一律不准私藏啊。”
齐遥禄听得一乐,抬手晃了晃江瑶白的地图,道:“你都能画出这个了,游商们自己画个地图又有何不可?反正只要不让官府的人知道不就没事了?”
江瑶白听着齐遥禄这番话瞬间明白过来了。她顿时有些懊恼,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画了这么一张地图,脸上还有些发烫,莫名有种丢人感。
只是,她这感觉刚冒出来,眼前便冷不丁地多了一卷羊皮卷。
“拿着。反正我要的时候多要了一卷地图,给你了。”齐遥禄说得十分随意。
言罢,他见江瑶白没接,干脆将羊皮卷往她怀里一丢,便收回手施施然地叠好她画的地图,随手塞进了自己怀里。
正看着地图的江瑶白全然没有发觉,而坐在门帘旁边的桃乡则是欲言又止。因着捉摸不透自家郡主跟齐世子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马车晃悠悠地行了许久,除了必要的事,江瑶白他们全然没有停留。
这般紧赶慢赶,几近黄昏才到达岐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
“镇石村?这名字怎的这么奇怪?”早就坐累了的江瑶白撩起帘子看到了村口竖着的石碑,刚对着名字表示了好奇,便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忽而朗声截了话。
“不奇怪哩。我们镇石村的先祖都是守石人,在这儿生儿育女,扎根生活,自然而然就成了镇石村了。”
江瑶白听着这回答循声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旁边农家小院门口,坐在大石头上抽着焊烟的老人家。
江瑶白着重留意了一下他身后那干净整洁的小院,以及老人身上藏青色的棉布袍子。心中猜着老人的身份,转头便对着康九喊道:“康九,停车。”
“是。”康九简洁地应了。停下马车后,与庆生同样跳了下去,又放下了矮凳子,让江瑶白三人踩着凳子下了车。
江瑶白走到老人家面前便先行了一仪,方才问道:“这位老丈,我们途经此地,不知可否收留我们一晚呢?我们会付房钱的。”
“使不得使不得。”老丈被江瑶白这一礼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来,打量着江瑶白他们身上的衣物,忽而有些不安起来,道:“几位都是皇都来的贵人。小老头刚刚眼拙才多有冒犯,又怎敢受礼呢?”
“至于收留,小老头家中倒是能腾出一间屋子。诸位若是不嫌弃,便住我家,房钱之事无需提。若是住一块不方便,小老头也能帮忙多问几家。只是如此一来,几位便得分开了。”
老丈将自己能做的都说了,而后也不多言,就这么看着江瑶白他们,等着他们自己做决定。
而他对面的江瑶白却是犹豫起来了。
如果可以,她当然想要两间房。可考虑到安全问题,找两户人家借住就明显不是好选择了。
齐遥禄本没想说话。可当他转头看了一眼村子周围的情况后,忽而便开口了:“那就一间吧。有劳老丈带我们进屋歇歇了。”
江瑶白听得齐遥禄这决定回头看向了他没说话,倒是桃乡心里猛地一跳,差点冲过去将江瑶白护在身后。
“齐世……公子!一间房不妥吧?”桃乡忍住了脚步却没忍住话,语气里的不满十分明显,看向齐遥禄的目光更是透着防备。
齐遥禄转头对着她一挑眉,轻“呵”了一声,手中折扇一指江瑶白,道:“你主子都没说不妥,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桃乡被他这话说得一噎,又不服气地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便听江瑶白开口了:“没事的桃乡。出门在外,总归还是安全重要。你无需介怀。”
“小姐!”桃乡登时不满地转向了江瑶白,嗓音里满是无奈。
“行了,回头再说这个。”江瑶白安抚性地一笑,又看向了老丈,道:“那就麻烦老丈了,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鄙人姓许,乃是这镇石村的老村长。诸位贵人还请随我来。”许老丈说完就要转身,忽而又留意到他们的马车,又道:“你们的马车停在这院外就成。不过,我们家也没有马儿吃的饲料,只怕帮不上忙了。”
“无事。劳烦许老伯给点儿水就成。”江瑶白说着,示意桃乡和康九把贵重物品带上,便先一步跟上了前头的许老丈。
齐遥禄见状也示意庆生过去给桃乡他们帮忙,自个儿则与江瑶白并肩走在了许老丈的身后,随口一问般地道:“对了,许老伯,你们这村子现在人多吗?怎么这时候路上冷冷清清的?大家都不用做饭的吗?”
“贵人有所不知,我们村也就几十口人吧。平日里也是挺热闹的,只不过今日村尾三猴家在办白事,大家伙都去吃饭了。”许老丈应着话,言语间带着几分惋惜感,听得江瑶白心念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