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生气。”
“因为我上个月,看到你单独跟一个女生一起吃饭,你对她笑,还给她递纸巾,你的手碰到了她的,我看到了,我很生气,我想去掀了你的桌子,可是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我强迫自己开车回了家,可我还是很生气,我打翻了杯子,想到了你之前尝试过的各种死亡,我就试了一下,不致死,只是会疼,这样差不多,可以让我没有那么生气。”
他抿紧嘴唇,“你有没有想过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去看看其他的男人。”
“想过。”池柔柔道:“他们都没有你好。”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会把自己吊死在一颗树上的人。”
“对现在的我来说,世上只有康时和其他树种,所以,吊死也没关系。”
……
对于康时来说,这是极为难以忍受的两个小时,但对于池柔柔来说,这两个小时却过的非常快。
男人看了一眼钟表,起身拉开了窗帘,道:“下次见。”
池柔柔看他。
康时已经把方才做的记录拿到办公桌前,开始整理分析。
“下一次,是周几。”
“看你的时间。”
“一周只能两次吗。”
“一般不建议太过频繁,这样患者容易对医生产生依赖,过分信任医生就可能导致自己无法正确面对内心。”
“……哦。”
半分钟后,坐在桌前的他抬起了头。
池柔柔这才回神一般收回视线,快速离开。
她再次找到了跟他之间的平衡点,不管他出于什么身份,也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对于池柔柔来说,他愿意每周见自己两次,听自己诉说那些心事,就已经足够满足。
她的生活又一次充满了奔头,工作的时候也满是活力,心情好了,看谁都面善,底下的员工明显发现最近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毕竟池总脸上开始经常带笑了。
连续几周之后,康时在整理池柔柔的病历时意识到了很关键的一点——
治疗没有任何进展。
池柔柔会定期跟他汇报自己在生活中遇到了什么事,她告诉他自己谈成了一笔生意,告诉她自己遇到了新的追求者,告诉他自己办公桌上新换的鲜花,告诉他自己是怎么在一众非议之中重掌大权。
但,她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炙热。
这样下去不行。
他给她提供了繁衍欲望的温床。
而他除了倾听之外,所有的引导也全部失败,池柔柔始终对自己要吊死在他身上的想法相当坚定,不容抗拒。
要换方案。
这日,池柔柔开着那辆大众车,自以为是地继续停在老地方的时候,窗户忽然被敲了两下。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人,木了一下。
她的确告诉过何明亮自己来偷看他的事情,但她没想到康时会知道她开的哪一辆车。
明明这辆车一点都不显眼,上面的灰尘也一点都不符合她池柔柔的气质。
甚至在接受康时的问诊之后,她还特别找人弄了一辆比较符合她气质的车停在了另一边迷惑视线。
车窗再次被轻扣,池柔柔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浓重烟草味道让他眉心紧锁。
池柔柔用力把车门甩上,表情有些惶惑。
康时提着新买的菜,注视着她,道:“跟我过来。”
池柔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为了附和这辆大众车的气质,她穿的也是普普通通,紫红色的裙子老土至极,脑袋上的帽子也灰扑扑的,帽檐一压,跟在他身后的时候,像个傻乎乎的丑小鸭。
池柔柔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康时走进电梯,回头看到对方站在外面,剔透的眼珠里隐含不安。
“进来。”
池柔柔犹豫地扯了一下裙子,抬步走了进去,道:“康医生……”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康时道:“上去再说。”
电梯上行的时候,池柔柔悄悄背过去,抬手掩着嘴唇呵气,并且摸了一下口袋,小心翼翼地撕了一个口香糖,试图遮掩那股味道。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撕到一半的口香糖被她攥在手里:“之前,偶尔抽,后来那天你说不想再见到我……才开始。”
“一年多了,能戒掉吗。”
池柔柔毫不犹豫:“能!”
她接着又说:“已经在戒了,今天只抽了五根。”
她细细的手指伸在他面前,亮亮的眼睛像是在期待夸奖。
他瞥了一眼。
她倏地把手指缩回去,默默扭过去面对墙角。
电梯到了21层,康时先一步走出去,池柔柔反应了几秒才回身跟出来,不慎被电梯门夹到,闷哼了一声。
男人透过钥匙扣上的反光看她,没有回头。
门被打开,干净整洁的客厅映入眼帘。
一室一厅的公寓,带着巨大的落地窗,他也不是亏待自己的性子。
“坐。”
池柔柔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
她近来越发听话,显然对于如今的距离十分满意。
康时把菜放下,道:“那辆车在这附近停了有一年了,我之前就有注意过,但后来看到何医生提供的病例才知道那可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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