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当说着，却发现荼靡神色恍惚，似乎全然没有在听。
    “你说，”她望着元光离去的方向，幽幽道，“若他方才再窥觑多一些，会怎么样？”
    白凛看她一眼，道：“你以为会怎样？”
    “再多窥觑一些，他就知道我喜欢他了。”荼靡双眸盈盈，忽而露出娇羞之色，捂着泛红的脸颊，“怎么办？当真是吓死人……”
    白凛：“……”
    第一百五十章 计议
    “元光神君又到仙山上来过？”翠月礁上，阿娆吃惊道，“我怎一点消息也不曾听到。”
    “你自然不知道。”荼靡道，“仙山上的师兄师姐们也一概不知，当时只有我和白凛以及师父在场。”
    阿娆“哦”一声，有些遗憾。
    “我早起之时，还想着给神君送些酒菜上去。”她后悔道，“可又怕扰了他安寝，终究不曾动身。若是我去了就好了。”
    说罢，她好奇地往椰林里瞥了瞥。
    海鸟高高低低的鸣叫声传来，蘸着阳光的树影之间，隐约能看见巨兽身上甩起的长毛，像下雨一样洒下万千水滴。
    “如此说来，元光神君已知道了你的身世？”阿娆仍觉得惊诧，问道。
    荼靡躺在沙滩上，望着湛蓝深邃的天空，想着元光的那一番话，心中长叹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井底之蛙，每日待在自己的天地里，想着自己的事，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她的秘密。可没想到，别人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告诉她罢了。
    元光对她的了解，甚至比她对自己的了解还多。而她竟然还傻乎乎地卖力挣灵金，只为了到天庭去见他一面……
    幸好他不曾发现。荼靡心想，要不然，她愿意就地投胎。
    “你该往好处想。”阿娆拍拍她的肩头，安慰道，“以后你再见到元光神君，他就认得你了，还会跟你说话。若放在从前，你可敢想？你便好好修炼，成仙之后上天去，说不定还能道元光神君的宫中去服侍，就像那慈窨一样。”
    上天……荼靡干笑一声。
    说实话，她从前想过许多跟元光见面的办法，但唯独没有想过修炼成仙，到天庭里去。大约是因为她听说过天庭的生活是怎样的，觉得仙人们虽然能够长生不老，却也过得无趣得很，倒不如凡间的日子有滋有味。
    再说了，连南海仙翁这等上仙也总喜欢往凡间跑，可见凡间并非一无是处……
    正胡思乱想着，椰林里传来脚步声，荼靡看去，白凛走了出来。
    这一次，他身上的衣裳不是沈戢的，也不是她那些师兄的，而是一袭新衣。
    南海仙翁虽然对白凛到仙山来的所作所为不予置评，但伺候还是周到的。得知他喜欢到这翠月礁来沐浴，便往荼靡屋子里塞了些新衣裳。
    上仙到底是上仙，给出来的东西虽比不得白凛在天庭里用的，却也都是凡间见不到的宝贝。
    比如这衣裳，是仙山上的一种宝蚕的丝织成。这蚕丝十分难得，百年所获只能做成一尺，凡人若穿上，不但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还可腾云驾雾，可谓法宝。
    可在白凛身上，这不过是件衣服。
    荼靡瞥了瞥他，只见他随意地披在身上，腰带松松系着，全无对待一件宝衣的诚意。
    “沈戢何在？”他四下里看了看，道，“又在自在居之中忙碌，不能过来么？”
    “他昨夜里出去了。”阿娆讪讪，“一直不曾回来……”
    话音未落，忽而听一个声音传来：“我去了落雾山一趟。”
    众人看去，只见沈戢从云头上下来，风尘仆仆。
    他看着白凛，神色凝重。
    “神君说的那千竹，只怕未必真死了。”
    荼靡和阿娆皆怔住，白凛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锐色。
    *
    海风自远方而来，在椰林上方吹过，枝叶沙沙作响。
    众人坐在沙地上，听沈戢将他在落雾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皆沉吟不语。
    “毗迦跟慈窨叫阵时，我听他说魔族近来杀了一些影差，揭了他们天灵盖。”沈戢道，“魔族虽暴虐，却从来都不会做毫无目的的残杀。在我看来，那些影差被揭了天灵盖，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用他们的魂灵来炼元丹。”
    荼靡露出讶色。
    阿娆则睁大眼睛：“影差可是仙人，毗迦竟然对他们下手？”
    “这世间，没有毗迦不敢做的事。”沈戢道，“仙人的魂灵比凡人强无数倍，用这等魂气来炼元丹，足以让千竹全然复活。”
    白凛道：“可有证据？”
    “证据便是千竹死后留下的那些沥青。”白凛道，“毗迦的傀儡术，最常用的就是沥青。千竹在神君面前自尽，倒下的不过是沥青化作的肉身罢了，若他将魂魄藏起来，仍可再度复活。”
    “那这便说不通了。”荼靡皱眉道，“既然千竹用影差炼成了元丹，又何必那样大费周章地在万寿宫弄出这般大动静来，还杀了皇帝，嚣张至此，简直唯恐别人不知。”
    “恐怕此举，他们就是为了要让神君知晓。”沈戢看着白凛，“千竹也说了，他故意暴露那碎块的气息，就是为了见神君，将碎块献上。而魔族杀了皇帝，将一众百官贵人拿来做血阵，定然会惊动天庭。往大胆处猜，毗迦恐怕就是想要引天庭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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