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气得不行:“昨天才用药草浴给你洗干净了。今天又弄成这样,你呀还是去上课的好,让我也少操点心。”
许青佑倒是不怕母亲怒目相向,他上前抱住母亲的大腿,撒娇地喊娘。
许母被他闹得不行,失笑道:“去去去,一身脏兮兮的,别把我的裙子也给弄脏了。”为了应节,她还穿着新衣呢。
被母亲轻轻一推,许青佑顺势就跳开。他知道母亲笑了就是不会生气了,黑乎乎的小手一拍,就喜道:“娘,什么时候用饭?我要吃粽子,还要喝雄黄酒!”
“那酒昨天让你抿了一小口你就辣得不行,今个怎么又开始嚷嚷了?不怕醉了头晕?”许母望了望天色,“你爹和兄长还没回来,等一会儿才用饭呢。”
“我又不是表姐。”许青佑嘟嘴。“我才不会醉呢。”
许母被儿子的小模样逗乐了,回头冲林菀笑:“瞧瞧,连这小子都来取笑你了。你可得锻炼锻炼酒量了。”
昨天是端午,按旧例要药草浴洁净自身,祛病驱邪。还要喝雄黄酒强身,没想到林菀喝了一小杯,那脸色红得就跟天边的红霞一样。今儿个还破天荒睡到了日上三竿。
这时被舅母一打趣,林菀羞得不行:“我去烧水,给青佑洗洗。”一拐弯就躲进了厨房。
她以前和姐妹们最多喝喝果酒,守孝期却是滴酒未沾。哪想到酒量如此不济?
“这丫头,脸皮怎地这么薄?”许母还是乐。
日头大,又是给小儿洗澡,许母没个顾忌,直接把澡盆摆在了院里。看着艾草还剩了一些,也一起丢了进去。她招呼着柚子脱衣,柚子却不依了。
小人儿一个,扭扭捏捏的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我怎么能在表姐面前脱衣呢。”
“你们这一对活宝!”许母笑得直不起腰来了。林菀也跟着笑,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就跟一家人的心情一样明媚。
许青佑瞅着他娘的样子,一脸的委屈。
“别折腾了,快过来。一会儿水凉了。”许母笑完招呼道。
林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屋。许青佑冲她喊了句:“表姐别忘了关窗户哦。”才利索的把衣服扒干净入了澡盆。
许母伸出手把小儿子上下一揉搓,身上难免沾了水,她站起身抖了抖手上的水珠,让许青佑自个穿衣裳。
这时忽然传来不急不缓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柔和的女声:“请问有人在家吗?”
声音很陌生,许母想了想还是没记忆。她把澡盆的水倒掉,略微收拾了下才去应门。
门口站着两个丫头,梳着双环髻,穿着杏黄色交领短衣,下着白色撒花罗裙。两人打扮一般无二,只有头上的簪花略有差异。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是不知是哪家的。想到上次,林菀的前未婚夫家,就是这样的丫鬟来叩门,一个趾高气扬的管事妈妈不客气的说是来退婚的。许母下意识有了防备,她警惕地扫视两个丫鬟,问道:“你们是……?”
那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笑道:“您是许娘子吧?我家娘子是府上表姑娘的故交,今日路过此地,特意前来探望的。”
许母这时才发现两个丫头身后停着一顶软轿。轿夫正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歇脚,见她看过去,还和善的笑了笑。两个丫头看起来面上,轿夫却是本地人。许母略放松了些,绽开客气的笑容问道:“不知你家娘子是打哪来的?要来找我那侄女。”
还是刚才搭话那个丫头笑容不变地开口:“我们是清远府来的。我家娘子以前和林小娘子一同受过知府夫人教养,很是亲密。今儿也是赶巧经过平川镇,听闻旧友在此,所以冒昧前来,还望许娘子勿要见怪。”
丫头口齿伶俐,态度不卑不亢,三言两语就将来意身份交代清楚。许母不由心生好感。她侧开身子摆出迎客的姿态,道:“既是这样,还不快请你家娘子下轿,我这就去喊阿菀出来。她月底就要出门子,闷在家中好些日子了,正好你家娘子和她说说话。”
“这……”两个丫头为难了。娘子让她们雇了两顶轿子,原想邀了林小娘子一同出去吃茶叙旧,地方都打听好了,本地素有名声的普照寺,据说他们有专门接待女客的禅室。另外一顶轿子因为巷子窄便没抬进来,现在还在巷子口候着呢。
但许母说了林菀待嫁之身,这时候也的确不好出门。只怪她们来得匆忙,事先没打听清楚。
许母见她俩面露迟疑,不由问道:“怎么了?”
“我这两个丫头笨拙得很,让伯母见笑了。”轿帘被掀开,一个头戴帷帽身穿白底水红竹叶梅花图样印花对襟褙子的年轻妇人走了出来。许母看不清年轻妇人的面容,只能窥见其露在外面细腻嫩白的一双手。
看起来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平平静静地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隐隐的距离感。许母边心里念叨,边冲屋里喊道:“阿菀,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年轻妇人进了院,在丫鬟的服侍下摘下帽子,面容清晰的露了出来,并不艳丽,只能算作清秀而已,脸上上着淡淡的脂粉,看起来气色很好。行走之间,步履款款,别有一番动人的风姿。许母作为女人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林菀迎出来的时候,许母才发现,林菀和年轻妇人的姿态十分相像,只是林菀人更亲厚柔和,穿得也素净,不比年轻妇人一身华服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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