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白衣青年,阿玥满心警惕。
她在等待着对方提出某些无礼要求,并做好了海扁对方一顿的准备。
然而天不随人愿。
“你走吧姑娘,没事了。”
那青年只说了一句话,转身便要上楼。
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只能说出一句:“这些钱我会还你的。”
尽管那人说她不用还。
“一连三天,我每日都到酒楼前守候。手里是准备好的钱,心里是满肚子的逞强之言。我想告诉那人即便你不帮我,我也能自己脱身。银子还你,我不欠你的。”
三天,她就那么硬等了三天……
而那个替她付钱的青年却再未出现,他就像跃入大海的鱼,自此了无音讯。
可越是还不了钱,阿玥便越是将之铭记于心。
或许是一开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或许是对于别人好心帮助的感激,又或许是不愿欠人情受人惠的倔强,阿玥希望她能再见对方一次,就一次。
“老天似乎听见了我的祷告,在一日任务结束之后,我于山间再次遇见了他。”
山间烤鸡,香飘十里。
她循香而来,还了银钱,嫖了烤鸡。
而她这才彻底相信此人就是个好脾气,天生的好脾气。
那日他没问她的名,她也没问他的姓,反正钱还了,大家应该就是陌生人了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玥照例完成着计划。
刺杀皇子,围猎武帝峰弟子,并且不断收集着关于皇家与武帝峰的情报。
终于她得到了一条极其有用的信息,老剑仙如今的嫡传弟子,当今二殿下君莫邪已秘密下山。
据消息说,其很快便会前往九殿下府,与那位病殃殃的九殿下同住。
她仔细分析后认为,此二人便将是她计划最后的绊脚石。
君莫邪乃是剑仙传人,因此阿玥决定亲自出手。相比下,那病殃殃的九殿下便不足为虑了。
那日傍晚,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街道,街上人来人往,少了繁华,也少了喧嚣。
她一袭红裙翩然,手中独握一把油纸伞。
她在等待着她的目标,并打算像以往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对方的生命,送对方一探地狱。
她安静的等待着,直到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并最终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心底咯噔一下,女人的第六感仿佛在提醒她什么。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她默默地安慰自己,并微笑着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她说她就是来这儿逛逛,但对方却说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他说他回家,这儿便是他的家。
看着对方憨憨的傻笑,阿玥悄然握紧了双手。她努力的微笑着,她觉得要不是这个憨憨傻,一定不可能看不出她的异样。
可她知道,她还得完成任务。
“那个,我饿了,我能去你家坐坐么?”
她小心翼翼的问着,那一刻她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竟希望对方冷着脸拒绝她。
毕竟他曾帮她付过银子,曾请她吃过烤鸡,曾算有恩于她。
可他却……
“好啊。”
憨憨笑着答了话。
傻子……
这就是个纯粹的傻子啊。
“我从想过,世上会有人如此信任我。我给他夹菜他就吃,给他倒酒他就喝,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澄澈,一遍遍映衬着我心底的丑恶。我真的要杀了他么?”
墨迹在白绸上晕开,那是二大爷滴在绸上的眼泪。
最终,阿玥更轻松的施行了一切计划,可到头来,她却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道坎儿。
临走前,她将解药混入随身携带的糕点,并谎称是家乡之物塞进了君莫邪的嘴里。
转身冲入雨里,她没有打开手里的油纸伞,因为她希望雨水能帮她清醒清醒。
她是蛮族神女,是恭王府传人,她肩负着推翻皇室重振家族的责任,更背负着打开中原大门,让无数族人逃离北方的使命。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肃清对手,她明明不该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她……
那日她想了很久很久,她知道必须杀了君莫邪或是君权,才能斩断皇家与武帝峰的血脉。
所以之前的下不了手,就当是她的报恩吧。
几日后,调整好心态的她邀约君莫邪一同出游。
她打算在游玩途中动手,来个以绝后患。
可让她意外的是,君莫邪不仅来了,还带了自己的弟弟君权。
那一刻,阿玥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
她忽然在想,君莫邪就是个傻子,活着似乎也不会影响她的计划。要不,她杀掉君权吧。
说干就干,阿玥多次下毒,几番想要将兄弟二人分开,甚至为此故意制造矛盾挑起纷争。
可让她无奈的是,君莫邪这个傻子不管怎么被自家弟弟气,竟都是一副尽职尽责的模样。
有毒的东西他吃,有气他就受着,至于分开那是绝对不可能分开的。
那一瞬间,阿玥没辙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遇上这种人,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选择,那个酒楼她打死也不去了。
期间阿瑜不是没有劝过她强行出手,可她都拒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