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怔然片刻,下意识点了头,模样呆呆地,眼神却漾着期望,看起来格外乖巧。
江恕心中积存的最后一点郁闷就此散去,他握着常念的手揉了揉,语气缓缓:“首先,我不会跟一个几千年前兴许骨灰墓穴都找不着的男人较真,况且那人是我。否则我今天会对你提出的分手给出肯定答复,而不是出现在这里。你说的所有关于那个我没有记忆的世界所发生的事情,老实说,我更多的是遗憾没有想起来。万一我哪天跟常嘉似的,想起来了呢?”
当然,这其中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陈景和。
江恕无法确定,陈景和是否也是来自那个时代的老熟人。但是他绝不会对常念提起。
说完,江恕顿了顿,问:“你说呢?”他需要女友给出一个反应。
常念小声:“那你刚才话里话外的都在说我将你这个不合格的替身甩了,要另找旁人,我明明都没这样说过……其实你是介意的。”
江恕再次一顿,这小没良心的还挺记仇?他语气严肃:“当时我很生气,气你冷静三日就得出分手这个决断!”
“……哦。”常念不敢提了。
于是江恕才继续:“其次,我们以前都是好好的,从未出现过这种……类似不是夫君的问题,是不是?”
常念想了想,老实答:“是,是吧。”
“是吧?没有'吧'。”江恕板起脸。虽然他没有恋爱史,但这三月余的相处不算短了,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心里清楚。
常念只好再肯定地说:“是。”
江恕忽然缓和了脸色,后面的话却没再说。
之前都好好的,怎么就这回吵架闹得凶了?他这段时间太忙,曾数次失言,也曾缺席好几次约会日和重要日子。时越有句话说的不错,他忙起工作,会忽略很多,包括他的身体健康,女友自然也在其中。尽管事后叫赵南送去礼物作为补偿。但显然,常念不吃这套。
常念的性子,说来也简单,别看她又作又娇纵,遇事一点就炸,其实真正哄起来,根本不要什么贵重礼物,陪陪她,吃个饭看个新电影,或者黏着抱一抱,亲一亲,她就软乎乎的了。可你要冷落着她,用珠宝去敷衍她,是下下策,是导火线。
她生在皇宫那样的地方,见过的宝贝太多,这世界上,能让她真正心悦的,恐怕只有真心和陪伴。
也是因此,没有陪伴和亲昵了,在她眼中就不是夫君了,就成不在意了。这与寻常情侣赌气放狠话有什么区别?只是他们的情况有些许不同,中间隔着一个前世。本质却是一样的。
这方面,江恕这三日有过自省。
威廉医生多次提醒过,他需要适当地放下工作。但他习惯性地忘记,应该改,为了常念,也是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
由此以上两点,眼前困境自然能迎刃而解。除非……校园里追求者太多,常念喜欢上别人了,以此为借口,硬是要分。
这个念头,让江恕原本放松的神情,又紧绷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常念等了一会,一脸困惑地看向江恕,“你是不是在琢磨着报复我呢!”
“报复你?”江恕觉得好笑,但他模样认真地点点头,“对啊,总不能分手你提,求和我求,这让我很没面子。”
常念有点心虚,她飞快从江恕手里拿过书包,翻找出手机,然后点进对话框,长按消息,想要撤回。毕竟做人留一线,才好相见。
但是,撤回呢?怎么不见了!她明明听一个同学提过的呀!
常念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反复试了好多次,并且她怀疑是网络问题,还把手机举得高高的。
江恕很不厚道地笑了,他慢悠悠提醒:“超过两分钟,就不能撤回了。”
“啊?”常念一整个呆住,为自己愚蠢的行为懊恼极了。
江恕倒是不介意,他拿过手机,删除消息,再扬给她看看:“喏,没有了。”
“真的诶!”常念现在会用手机的一些基本功能,但也不是全会。
江恕轻咳一声,帮她消除证据后,继续刚才没说出口的话。他说的慢条斯理,逻辑紧密,像是解一道数学题。让人一听,就会感觉:啊,好对,就是这么回事!
常念就是这种感觉。她先前满脑子都是江恕要工作,但她要夫君,这两者根本不相融,必须得分开才能好。可是现在,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问题都能解决。
偏偏这时,江恕又一次问:“还分吗?”
常念垂下脑袋,一股子名为难堪和尴尬的情绪瞬间袭上心头,她声音小得不行:“不,不分了。这……这件事我也不对,那日我就是生气,你总是因为忙碌道歉,可你并没有停下来,哪怕一小会!你每次都连名带姓地唤我——”
“念念。”江恕忽然开口,对上常念抬起的惊诧眸子,他问:“是这样吗?”
夜风里他低沉的声音格外好听,像是羽毛拂过心尖尖儿,常念耳根子发烫,十分没骨气地点了头。
末了,她也诚恳反省:“我不该将你和从前,上一世的你作对比,还要评个好坏,日后都不会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不久的将来,你将看到一个全新的我!”
全新?怕不是要出幺蛾子。江恕严肃说:“讲什么道理?不用讲,以后不许随随便便提分手了,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