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手头沾血,将来说不清。她死在暴乱中,和死在你手里,是两码事!先生,这些话,是那会,她对她身边的翠翠说的。”莒绣流着泪复述了这几句。
韦鸿停心疼道:“那就是个贱人,我绝不会便宜了她!”
莒绣联想他前边那些话,收了难过,劝道:“我虽恨她,但若是报仇会牵累了别的,那就不必了。我如今是好的,我们也是好的,我舍不得被她破坏了。”
韦鸿停片刻间已有了主意,没有应承这话,只道:“回了王府,也该叫世子来见见你了。”
这话有些不对,莒绣便道:“是该去拜见了。”
世子是未来的楚王,他们既依附于王府,自然该主动去。
韦鸿停笑道:“你是他师母,自然该他来见你。你放心,王爷和王妃不讲究那些贵人一等的臭规矩!”
莒绣忐忑地应了。
韦鸿停又道:“梦榆姑姑和你说过他混账的事吧,你别担心,褚敇虽然莽撞了些,却也有自己的讲究,不是个胡乱来的。”
莒绣心里踏实了些。
回了王府,马车送到院子门口,两人下车,走路回房。莒绣这才留意到,这院子无匾,便问他:“怎么没有名字?”
韦鸿停道:“我是个粗人,那些文雅,讲究不来。这院子,就叫东南院。”
莒绣抿嘴笑,他在韦府住的那小院子,是东院,在这,是东南院,这倒是简单易记。
“这样才好。”
韦鸿停也笑,对守在院门口的门子小声说了几句,门子飞快去了。
两人回了房,才换过衣裳,就听院里有人传唤道:“世子来了”。
韦鸿停牵着她出来,又道了一遍:“不必拘谨。”
褚敇大步流星进了院子,远远瞧见师傅和站在他身侧的女子,皱眉道:“师傅,她的名号是……我怎么不知江湖上还有这号人物?”
莒绣心道:他怕是误会我是习武之人了。
韦鸿停冷声回道:“你的礼数呢?这是你师娘,你难道不知?”
褚敇又多瞧了两眼,这才道:“打不过我的,我可不认。”
莒绣愁了,她虽不是娇滴滴的,可了不得是比那些高门姑娘多点儿力气,打赢男子是绝不可能的,何况世子还是个学过武的。
韦鸿停却张口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莒绣心惊,褚敇大喜,听声就出了手,飞快朝这边袭来。
韦鸿停右手抱起妻子,左手不慌不忙格挡,三招之后,一个侧身便攻到了他肩后。
褚敇趔趄一步,卸了力道站稳,转身对着两人,拱手恭敬道:“褚敇拜见师娘!”
莒绣惊讶——这也行?
世子与她年纪相仿,又是那样的尊贵身份。莒绣不好回应,这一愣神的功夫,韦鸿停已经揽着她往里去,并招呼身后的褚敇道:“我有个事要办,我看呐,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褚敇兴奋道:“师傅快说,我正闲着呢。”
韦鸿停等莒绣坐好了,再自行坐下,随手示意褚敇也坐。
莒绣总算找到点能做的事了,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取了茶盅要倒,又被他抢了去。
第一杯是她,第二是他,第三杯才是世子。
褚敇丝毫不在意这些,接过茶,胡乱饮了两口,放下茶盅,心急催道:“师傅,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呢?我先说好,不能是山泡子。我的娘喂,再让我领一回她,也不用我爹出手,我吊死自己算了。”
韦鸿停笑道:“没那么麻烦。前两日,你师娘和方书音争执了几句,那是个心思狭隘的。你师娘心里不安,不想得罪了人,就想着要去致个歉。我呢……”
他状似为难地吸了口气,皱了下眉。
褚敇立刻道:“方书音是谁?等等,可是方浩家那个?”
他见师傅点了头,而师娘一脸为难,便拍着胸脯道:“师娘这样好,那必定全是那人的错。师傅,你放心,晚些我就让她给师娘跪着认错。”
韦鸿停笑着点头,赞许道:“你办事,我放心。对了,你的事,如何了?”
褚敇撇撇嘴,丧气道:“她说我就是命好,投生在了好人家,别的事上,那是一无是处。师傅,我觉着没意思!过几年,我玩够了,就做和尚去。”
莒绣听得忧心,她夫君却丝毫不急,只缓缓道:“做和尚也好,少了纷扰和往来,日子清静。无酒无肉,饮食清淡,延年益寿。不过,你要早些练练跪坐,到时候也好有个准备。我听人说,早殿二堂,晚殿三堂,如今都精简了些。只要经书都背下了,那寻常日子,半个多时辰即可。逢佛诞佛节,那就要辛苦些。”
褚敇一听,两眼无光,立即改了口,甩着头道:“算了算了,我六根未净,家里还有幼妹要照看,等老了再说。”
师傅张嘴欲言,他立刻起身,飞快道:“师傅,我新收了些画,都放在招摇山。你和师娘一会就过去看看吧。”
他说这话时,眉眼飞扬,说完起身就走。
韦鸿停也起了身,并不是送人,而是推着娘子进屋里换衣裳。
新婚要穿红,但红也有许多种。
他换回了喜服,替她重新挑了件大红织金妆花云鹭纱衣换上。
金花冠换下来,改戴金镶红宝的莲花冠,先前嫌弃的镶宝花钿也戴上,若不是莒绣阻拦,他还要插一把簪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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