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一早,吉昭宁走进蕉雨汀传话。
“殿下,刑部尚书许志纲跪在明徽堂前哭诉,说您派人戳瞎了他儿子许坤的双眼,请皇上主持公道。皇上叫他起来,他都不起,非要皇上把殿下叫去问话。”
李松霖道,“他还敢告状?活腻了吧。”
吉昭宁道,“他们是想把事情闹大,让人都知道侧妃娘娘曾被劫走,心思歹毒至极。”
果然没一会儿,皇帝身边的内监就来请人了。
朱启铎走进明徽堂,本来哭得稀里哗啦的刑部尚书许志纲,这会儿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
皇帝见他来了,问道,“启铎,他说你派人戳瞎了他儿子的双眼,可有此事?”
朱启铎瞥了许志纲一眼,真诚地发问,“什么?你儿子被人戳瞎了双眼?什么时候的事?”
朱启铎真诚得许志纲都愣一愣。
按他的推测,朱启铎就是个杀人如麻又嚣张跋扈的莽夫,他杀裴尚书认了,抓秦玉瑛也认了,这回的事,肯定也会认。
朱启铎就是喜欢杀了人还到处宣扬,让所有人都畏惧他。
可他万万没想到,朱启铎这回居然装起了糊涂。
事实上,如果不牵扯方长誉,朱启铎还真不会否认,就戳瞎了,怎么的?不服憋着。
“安王殿下竟是敢做不敢当的?”
许志纲用起了激将法。
朱启铎盯着他,“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儿子,本王连见都没见过。你这是污蔑。”
许志纲连磕几个头,“皇上,臣绝不敢污蔑,是确有其事。”
朱启铎紧紧逼问,“证据何在?”
“我儿就是证据呀。”
皇帝道,“那只能证明有受害人,凶手的证据呢?”
“……”许志纲哑口无言。
朱启铎厉声训斥,“你儿被人戳瞎眼,抓不到凶手,就该去有司报官。来御前闹事,像个无知泼妇,成何体统?你自己执掌刑狱,竟还不知道规矩,依本王看,你这刑部尚书也是不必当了。”
许志纲根本不打算报什么官调查,安王早销毁了痕迹,他们根本查不到他头上。
今日事情进展属实是意料之外。
朱启铎又向皇帝大倒苦水,“皇兄,您也管管他们呀!他们是您的臣工,臣弟还是您的亲弟弟呢。臣弟今天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难道因为臣弟杀过裴狗,这全京城的凶案都要算在臣弟头上吗?”
朱启铎突然如此委屈,全然不像他往日的风格,皇帝都有点懵了。
朱启铎走到了他面前,“你可知,污蔑本王是什么罪名?《祖训》曰:凡风闻王有过而查无实迹者,斩。许尚书,你是不是素日与同僚互相攻讦惯了,忘了本王与你们尊卑有别?”
凡是谣传亲王有过错,而查不出证据的,判斩刑。
皇帝呵斥道,“若无实证,赶紧退下!”
许志纲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愤恨,灰溜溜地退下。
朱启铎半倚靠着椅子,“皇兄,以后这种小事,能不能别再叫我来?皇兄就没有大事要处置吗?”
“唉,他一直哭诉不肯走,皇兄也很烦啊。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与你无关吗?”
朱启铎无所谓地回道,“皇兄不信,派人去查就是了。”
皇帝要当善人,有人哭诉就来过问,可他没义务配合。
“皇上——”
这时,一个内监走进明徽堂。
内监讳莫如深地看了看朱启铎。
皇帝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内监道,“许尚书出了好山园大门刚坐上马车,马车突然失控,横冲直撞,许尚书从马车里摔出来了,现下昏迷不醒。”
皇帝一听这话,不由得扭头看着朱启铎。
朱启铎也迎上他的眼神,“皇兄,您这是什么眼神?这又是我干的呗?什么都是我干的吗?”
皇帝摆摆手,“启铎,你先回去吧。”
郑太后在畅怀居里呆着,已经听说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看到方长誉又回了畅怀居,而朱启铎丝毫没有留她的意思,郑太后可真是愁上心头。
晚上,郑太后让人请了朱启铎来陪她用膳,给他们增加见面的机会。
结果,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专心致志地吃饭。
郑太后吩咐,“小方,给殿下盛碗汤吧。”
方长誉就老老实实地盛了汤,端到朱启铎那边放着,又回自己位置坐好,继续扒饭。
郑太后叹叹气,她也是心大,还有心情扒饭呢?
看来,她是该给两个人用一剂猛药了。
郑太后开口道,“哀家打算在湖边水榭设宴,宴请一些适龄女子来。这回,安王你也得去,挑一个回去做侍妾。”
朱启铎想拒绝,“母后……”
郑太后打断他,“哀家不管你们年轻人感情破裂闹分居,可哀家得过问皇家子嗣繁衍。不选侍妾也行,除非你们赶紧和好,小方能在三个月内怀上子嗣。”
朱启铎听了这话,默了片刻,“那还是选吧。”
郑太后又吩咐方长誉,“小方,你是侧妃,你得为安王尽点心,你来操持这次宴会。这侍妾人选,你也得帮着把关。”
方长誉只能应下,“是。”
晚膳过后,郑太后又让方长誉送朱启铎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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