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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来的那波亲友团早就被劝退回去了。而旁边多了一个双髻的小人儿,反倒让他变得敏感了些。
    “啪嗒。”伴随着清脆的摔大铁碗的声音传来,还有溅在腿边的湿润。然后是后面一排接二连三地传来摔大铁碗的声音。
    “大姐,你说你能不能别来添乱。”余三最是直脾气,因着后面几个小弟被余清缨连累的摔了大铁碗又要被罚时了。你说你一次也就算了,偏偏一个早上下来家里的缸给你摔得只能拿大铁碗顶了。能不出来主持公道吗?
    “二小姐罚时一次,余四,余五,余六各罚时一次。”小厮的声音马上传来。
    只要这样的次数少一点,他还是可以不必分散过多的注意力给这位妹妹的。余后流暗暗想着,然目视前方不曾被这一阵的兵荒马乱乱了身形。
    半打短服的老太君一身红,也不知这是谁的主意,远远地坐在亭子里享受着身边人的打伞,喝茶。红火的令人忽视不得,反观他们几个小的,一大早被捞起来,被套了旧旧的下人服饰,然后一整个早上不曾停歇的扎马步,绕园跑步。顶缸。
    一道刺目的光线从树影下投来,只稍稍抬个眼皮便能看见毒辣的太阳,鲜绿欲滴的树叶。
    余清缨上辈子活的不明不白,浑浑噩噩。虽位及东宫于万千女子中脱颖而出却不知自己的丈夫不过是为了自己家门的势力而求娶自己,多年情分不过是利益分明罢了。后宫佳丽三千竟不及他那御书房的一个丫头。到头来一杯鸩酒三尺白绫了余残生。
    自古以来嫡庶分明,嫡庶本就是天然对立的两方阵营,她也想不通,最后对她施以援手的不是自己的同胞哥哥,而是这个长大以后内敛异常的庶长子余后流。小时候的印象里嫡亲余清嘉和庶哥余后流就是水火不容的一个状态,其实母亲也从未说过后院姨娘什么,每日都在房内主持府内大局,高高在上。
    而她后来嫁给那人成了皇后,王府开始日益繁华,这繁华似火,烧的这六院三园二堂一湖也都成了残垣断壁,她死了几年有了模糊的意识,孤魂野鬼的她受到挣脱不掉的力量回到王府却只见康乐王府的花团锦簇和瞬间寂灭的荒唐。
    站在王府的门口里面,周遭是熊熊大火,门外是一袭素衣迢迢,他站在那便极有压迫感,不容忽视,貌似盛桃,白里透红,目秀眉清,星辰烁烁。
    老太君在世之时,他过得还算可以,只是后来眉姨娘走了,老太君也走了,府里的日子便也不那么好过了。她以为他会恨这个王府。可他眼角闪烁的泪花让她也忍不住悲伤。
    新帝登基第七年,出有皇后的康乐王府覆灭,曾最受皇宠的福将余康乐其后代勾结外族,意图谋反,幸有至院者出,平缴叛军,然被对方主将逃出,其余人尽数缴械投降。新皇约:康乐王府乃是荣宠之至的象征,今其影响恶劣,不可再存于世。
    其实余家的男孩子都挺聪明的,也挺好的。只是偏偏自己这个登上高位的女孩子没什么脑子,满脑子的风花雪月。无法维持家族荣光。既是她自个儿蠢笨,那这个难得的可以聆听老太君教育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呢。
    余清缨光顾着把握机会,早上什么也没吃又是半路加入,头顶大铁碗还思绪翩飞。根本不知早上她可爱的兄弟们都已经被塞过干粮,打在背上的阳光特别毒辣,而她一抬眼便看得到晃人的太阳,微微偏了个头便能看到自家骚包的大哥,这最后的念头就是:好像有点耀眼,不然怎么会有点晕呢?
    余后流本就一直□□顾着身边的妹妹,好不让她影响到自己完美的发挥,于是也能第一眼发现她的不对劲。当下便伸手搂住蓦然倒下的余清缨。另一只手环住从头上落下的大缸。连余清嘉的动作都比自己慢了一分。
    破碎的缸裂在地上洒出一片的水花,倒是为这份炎热添了几分凉爽。各种关切声都模糊成了背景音。
    小厮得了老太君的指令:“下午继续,早上到此为止。”
    各房各势力留下的人极有眼色的一拥而上。接走各自的主子。余清嘉也从余后流手里接过了余清缨。湛儿也是急急忙忙跑来扶住自家小姐。并对这位“不受人待见却偏偏长得很好的”大少爷道了声谢。
    余清嘉俊逸的小脸上不服与纠结并存,看着这个自己一直不怎么喜欢的大哥,万千不爽涌过却比不得自己妹妹软下去那一刻自己已经无力兼顾的手。
    哼唧道:“这次算我输。”以后妹妹和顶缸他都不会输的。
    余后流笑而不语,只拿起玉片扇打开驱热,然后吐出一句让余二吐血的话:“呵,你何时赢过。”怼天怼地怼弟弟。看着余二涨红的脸,余后流心情很好的走了。
    这年,大院小塘绿树红衣亭,逐渐退散的众人,只余这个俊逸小人红脸握拳,眼里只有那个出尘的背影,与所有人逆向而行。
    作者有话要说:
    余后流带着小厮,走的路越发荒凉,惊道:装X装过头了,走错路了。
    失策失策,带着小厮悄咪咪的往回走。
    之所以大哥顶的是大缸,因为大哥完美发挥,不曾被旁边的人影响到,于是其他人摔得只有铁碗,而他还是大缸啊。
    打人不打脸
    “久不同函,甚以为念。至十年前一别,不曾相见。当年你为了那个孩子离开京城,上次的来信中你告我孩子已经大好,还附上了画像。令我惊喜。当年那个臭算命的批命说你亲缘浅薄,我一直不高兴的,既已过了这个劫也是该来京都长大了。这些年你的文章越发负有盛名,素文上有个小友的文风我也很喜欢,听说你们这些笔杆子会有个聚会,我想你去给我讨份亲笔书稿来。你妹妹我难得有个喜欢的人,必要拿来给我,还有我孙子的启蒙之业,我也打算交给你,你别在路上脱磨时间了赶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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