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空闻瞪着琼瑰,还是不甘心,大吼着:“空迹,放了这妖女你定会后悔,将来天时因她而乱,你造的业即是万民的劫!”
老僧人摇摇头,让出门口示意琼瑰和小和尚快出去。
送琼瑰前往山门时,路过正殿,听着远处悠悠念经声,忽然想去求一支签,她想着便进殿按柳飘飘曾经教过她的那样,虔诚拜了拜那尊佛祖金身。
老僧人接过她抽出的签,一边领着她去寻对应签文,一边叹口气对琼瑰道:“方才让娘娘见笑,庙里人六根未净,让娘娘受惊了。”
“这次多亏了大师救我。”琼瑰微微笑了笑,她犹豫了片刻,回头看了看那群跟在身后的侍从,苹果和良梓都低着头,连好奇都不曾有,她们似乎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
“皇后娘娘安心。”老僧人仿佛看透了琼瑰心中所想,温和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前世因,今生果,老衲不会多言。”
琼瑰顿了顿,心底里对这位老人多了些信赖。
“老衲斗胆,想问娘娘求的是什么?”
“求的前程。”
“娘娘此签——”老僧人沉思一会儿,望着签文,打算解释给琼瑰听,然而琼瑰忽然改了主意,从老僧人手中取回签,并将那只签又送回了签筒中。
老僧人看着她,小和尚也十分惊讶地张大了嘴。
“给大师添麻烦了,还是不解签了吧。”琼瑰轻轻道:“另有一事,想请主持大师帮帮我。”
“娘娘请说,若是老衲可为,便会不遗余力。”老住持答应的十分爽快。
“······您应该还记得······我和家母、就是陆太师家的夫人,”琼瑰说的有些没底气,见老住持点头,这才继续道:“曾经来寺中进过香。您应当认识她,假如,她想问些什么,还请您向她解释,我不是会害人的妖怪,也不是故意瞒着她······”
琼瑰说不下去,声音越来越低。
两人来到山门前停住,耽搁了许久,快到晡时,松风细细,日光还那般灿烂,只是热意降了不少。
“阿弥陀佛,”住持念了声偈,双手合十道:“皇后娘娘为何不自己同陆夫人言明,老衲瞧着陆夫人心善且性直,倒是容易被有心人蒙蔽。”
琼瑰沉默了片刻,声音艰涩道:“我不敢见她。”
“阿弥陀佛。”住持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琼瑰只好向他点点头,也便出了山门。
苹果和良梓这才敢靠近琼瑰,一左一右地跟着。
“木岫人呢?”
琼瑰问。
“木侍卫提前去了赶了马车,说是怕您太劳累,要将马车赶到山门附近来接您。”苹果不明所以地笑盈盈答了。
“木侍卫是大约半个时辰前走的。”良梓默默地补充道。
琼瑰粗略算了算,觉得这真是个不容易挑出毛病的不在场好借口。
走了几步,已经能看见宫中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的林子里,身后忽然传来童稚的呼声:“皇后娘娘。”
琼瑰回头,这才瞧见小和尚举着串木念珠小跑着,在她跟前停下,气喘吁吁。
琼瑰有耐心地等他喘匀气。
很快,小和尚举着念珠递过来,“娘娘,这串念珠是小僧自己所做,送给您。”
那串木念珠看出来是不成熟的手工制作,每个珠子都磨得粗糙,上面还歪歪扭扭地刻了些经文,就连上的桐油色泽也不够清润,宫中随便一件,质地都比这个好上万倍。
琼瑰一时没来得及有所表示,苹果便先她一步,笑着上去推了推小和尚举着的手,和气道:“你留着吧,我们娘娘平日里不是很喜欢戴首饰。”
而且娘娘也不怎么信神佛呢。
不过后半句她只敢在心中念念。
“是吗。”小和尚的失望很快盈满了圆乎乎的大眼睛,小脸也垮了下来,连额上的汗珠也跟着凑热闹,啪嗒滴落,被眉毛挡了一下,在脸上滑出一道汗迹,看起来十分委屈。
“小师父,你回去吧?”苹果道。
小和尚踟蹰着,固执地看琼瑰。
琼瑰于是伸手接过了那串念珠,顿了顿,又拿出手帕为小和尚擦干了额头上的汗珠。
“是你把住持喊来的吧。”
她俯下身,在小和尚耳边轻轻问。
小和尚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末了又不好意思道:“几年前师叔出门云游,途中差点遇险圆寂,听说是那个女施主救了一命,她是师叔的座上宾,小僧觉得,凡事须得公平,小僧不希望您一个人受两个人欺负。”
听了孩童的诚挚言语,琼瑰禁不住微微一笑,心也被里面包含的关心所温暖。
她轻抚了下小和尚的圆圆脑袋,然后便进了马车回宫。
车队很快行远,小和尚站在原地看了好半天,最后一步一步慢慢往回挪。
走到山门处时,脑门被不轻不重地弹了弹,小和尚抬起头,才发现住持方丈正笑眯眯地看他。
“师父,”小和尚问,“刚刚皇后娘娘问我,您是不是我请去帮她解围的。”
住持方丈笑看了他一眼,一边往寺内走去,一边问,“是吗,那你怎么说呢?”
小和尚有些苦恼,歪歪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告诉她,是的。”
“那怎么如今这副神色。”住持方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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