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星的本意是:有屁就放,别拉着一副谁欠你钱的死样,一会儿一个眼刀往这儿甩。
韩子君的理解是:不想要诉说苦难的机会那你就去死啊,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
他收回了愤然,垂下眼帘,无奈一笑。这霸道无忌我行我素的女人,一定以为她在拯救一位可怜的母亲吧。可韩敏不能外出的原因,又岂止是有病那么简单。
当晚,韩子君回家和韩敏长谈一番。翌日她便在辛星打来电话邀请她一起去训练室的时候,拒绝了这份工作。理由是身体不好,每天上班难以坚持。
辛星说不用每天来,想来就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行。韩敏仍是拒绝,她说她哪儿都不想去。
可是明明元宵节那天她对工作的事还兴奋无比,参加启动宴会也高兴得不得了,很是迫不及待想上班的模样。一夜过去,她就变得情绪低落,声音哽咽,拒绝态度却十分坚决。
辛星问她是不是韩子君不让她出门,她说不是,好几年没工作过她有点怕,家里也不缺这份工资,算了。
辛星说,好,随你。
韩子君预想辛星能猜到是他阻止韩敏外出工作,借口有事忙躲了她几天,暗暗想好了一套说词。然而等来等去没等到她的质问,却等到了海城合作项目有麻烦的消息。
他告知辛星自己要出差,她回复“哦”;他让韩敏给她发微信,叫她有空去家里吃饭,韩敏说她回复“没时间。”
这是不想同情他妈了?还是对韩敏的出尔反尔生气了?关键她不给他狡辩的机会,好像不打算再关心此事的样子。
韩子君出差期间有想过主动跟她把这事儿说一说,但辛星总是很不耐烦,声称自己要训练,没空聊天,说不了两句话就挂电话,微信也不怎么回。
这种态度让他产生了不安的感觉。静下心来想想,韩敏拒绝的理由,他准备狡辩的借口,都太苍白。他觉得辛星之所以不质问,是因为通过这件事确定了他以母为耻,而且有控制他妈言行的嫌疑。
那么之前他妈的红包,称呼,示好,不难推断也是他授意的。
韩子君就是个多思多虑的人,想事情总会比别人想深几层。当他推断了辛星的推断之后,暗悔自己这件事做得草率,让他妈上两天班再说身体不好,也比第一天期待,第二天反悔要强。
辛星对他的基础印象就不太好,凡事都喜欢把他往坏处想。经过这一遭,韩敏的儿媳妇叫不下去了,她对他好感增加不了,反感恐怕又要更上一层楼。
唯今之计只有……
辛星哪管韩子君思想脱缰到什么地步,她是真的很忙,既要继续履行每周一场的表演赛合约,还得抓紧时间进行赛前训练。
因为接下来要参加省散打比赛,万琛每天都在下班后到训练室一趟,把曾经跟她说过的规则反复再演练几遍,加深她的记忆;传授自己参加省比赛时的经验;并叮嘱她这个月严格使用散打技术打表演赛,千万不要将泰拳和自由搏击里的无限制攻击习惯带到赛场上。
他说省比赛选手的素质不是六城新人赛可比,很多都是老手,对规则吃得很透,如果在这方面被人钻漏洞,太亏了。
辛星牢记教导,再去泰格表演时,观众们就发现她的风格有所改变——干净多了。
第五场比赛没人挑战,管中泽安排了一个沉量级的女拳手跟她打。辛星认真打满三局,不攻击致命点,不狂殴人家的脸,以散打拆泰拳,扫腿出拳都点到即止,力道堪称温柔,三局均以点数取胜。
女拳手以为自己上台就要被KO,哪知辛星这般手下留情,让她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技术,最后还能全须全尾的下台,她很难不心怀感激。
遇到和自己差不多水平的对手还有一争高低的心,遇到水平相差太远,需要仰望的人,便是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只有心服口服的份。
第六场表演赛又是男拳手,外地赶来特意挑战辛星的。名不见经传,自然不需要顾忌什么面子,用的也是散打套路,正中辛星下怀。
男拳手赛前拍着胸脯说只是切磋,上台后却一点没客气,连吼带叫虎虎生风,第一局就十分落力,频频主动攻击,想全面压制辛星。她不急不躁,仍坚持按照散打规则行事,以防御为主,一旦攻击就是直下得分点。
辛星防得住他,他防不住辛星。在她眼里,他步伐沉重,出拳迟缓,反应迟钝,除了有把子力气之外,一无是处,大概就是个爱好者水平。
但是辛星仍没有KO他,又坚持打满九分钟三局。第一局专打一分点,第二局专打两分点,把所有规则里的得分部位都打了个遍,或者说练习了个遍。
第三局的时候,爱好者体力不支了,汗如雨下,呼哧呼哧喘粗气。裁判说可以认输结束比赛,他又不愿意,最后让辛星练习了一个抱摔三分点,才举手投降。
观众说,上个礼拜辛星怜香惜玉,这个礼拜简直就是在逗傻小子,拳坛还有没有能打的了!下次再给她配这样的对手他们就不来看了,没劲!
还是那句话,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万琛陪着他的师父陈玉生来观看了这场比赛,结束后陈玉生说了八个字:天纵奇才,必须拿下。
万琛哭笑不得,“师父啊,早跟您说过了,辛星是有师门的,不能拜入您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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