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又从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老板和辛小姐的对话实在有些奇特。什么底细?什么马脚?听起来辛小姐好像还有什么神秘身份似的。
辛星想来想去,认为他说得有道理。她平时和郁薇见面不多,接触多在微信上,露馅可能不大。唯有相约吃饭那天,傅景阳认出她来,回去难保不会跟郁薇详细说起宴会外发生的事。傅家的保镖再一五一十汇报过她的身手,郁薇那么敏感的人,肯定会察觉不对劲。
你是谁?隔了那么多天才问,她是找到什么确凿证据了吗?
韩子君见她若有所思,眼珠一转,把右臂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左手掩口附在她耳边轻道:“郁薇要是知道了什么,傅景阳一定也知道了,那小子跟我们可没交情。万一他对你起了什么别的心思,又或者把这件事泄露给更多人知道,你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辛星不信任任何人,包括郁薇。她对她的好感来自于十几年的文字相伴,可郁薇并不知道她是她的读者,她的事业爱情见证人。若连郭欣这层关系也失去了,郁薇怀疑她,警惕她,甚至泄露她的可疑之处,都是理所当然的。
“她不找我,我不找她,她找我,我会和她谈谈。”
“你是不是傻!”韩子君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虚声道:“谈什么?把把柄往她手里送吗?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让他们怀疑去,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别忘了还有我呢,我跟你是一头的,大不了,我们防患于未然!”
他叠放的膝盖顶着她的腿,身体侧向她,右手似将她圈着,说话声极小,姿势极其暧昧。周遇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又一眼,妈呀,老板向辛小姐下手了!
辛星与他脸面相对,近得呼吸可闻,她没有动,静静看着他的眼睛:“什么防患于未然?”
阴霾在韩子君眸中一闪而过:“在姓傅的对你不利之前,我们可以先干掉他……”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车厢内一片寂静。
“你有病啊!”韩子君吼道,捏下巴的手捂到了自己脸上,眼中阴霾凝聚成滚滚乌云,“说动手就动手,我又怎么惹着你了!”
辛星保持着面朝前方的坐姿,不动不语。
韩子君急喘几口粗气,道:“周遇去桐花街,把她送回家!”
“好的。”周遇大气不敢出,眼睛死死盯着路面,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后视镜。妈呀,辛小姐也向老板下手了!
韩子君坐正身子,两手一摊看向窗外,舌尖顶住挨打的地方。伤害不大,侮辱极强,在他一心为她考虑的时候,她总能出其不意地做出让他下头的行为。想打就打,莫名其妙,把他当什么了!十五岁以后他再没受过这样简单粗暴的气!
“我他妈真是贱的,好心好意出主意,遇上这么个不识好歹不通人情的东西!”
身边的人沉静无声,没有对这一巴掌解释或抱歉的意思。
越想越生气,暴怒情绪压抑不住,韩子君狠狠捶了一下椅背:“停车!”
“啊?韩总,高架不好停车。”
他一脚跺过去:“我让你停车!”
“好…好的。”
“别停,开你的。”辛星伸手把躁狂的韩子君按住了,“你要干什么?”
韩子君气咻咻:“我要下车,你有病,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了!”
“还想挨打是不是?”
韩子君冷笑:“你打啊,你除了会打人还会干什么?我质疑你你打我,人家质疑你你他妈还打我,给你脸你就认为老子好欺负是吧?以后你的事谁爱操心谁操心,你想操心别人,把脑袋系在别人的裤腰带上也随你的便,老子不干了,解约!”
周遇紧张极了,老板这是下手不成恼羞成怒?辛小姐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要打也等下高架停车了再打,这会儿动手容易车毁人亡啊!
沉默片刻,辛星道:“你确定?要跟我解约,以后你不操心我的事,我也不操心你的事。”
韩子君没有回答确不确定,只继续夸张冷笑:“你说这话不脸红吗?都是我操心你,你什么时候操心过我?”
辛星道:“我打你就是在操心你。”
韩子君:……荒唐!
“解不解约,解的话,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随便你想干什么,只要不危害到我,我就当不认识你。不解的话……”
韩子君不吱声,等着听她说不解怎么样,至少该解释下打人的动机,该表示下抱歉吧?可辛星良久没开口。他情不自禁扭了头,却见她正毫无愧色地看着他。
“不解的话,只要你再有危险的想法,我发现一次打你一次。”
他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人,你自己想想吧。”
韩子君陷入深深迷思,我有什么危险的想法了?刚才那一巴掌之前在说什么?说傅景阳可能会对辛星不利,说可以先干掉他……
他突然挺了挺脊背,就因为这个?差点忘了,辛星可是个对遵纪守法异常执着,生怕触犯了什么法律法规,从而破坏掉目前美好生活的人。自打学法以来,她使用法律武器得心应手,动不动就把报警挂在嘴边上,跟他做朋友,签合约也再三要求不能违法!
所以他干掉傅景阳的提议,就是触犯了她的禁忌,是危险的想法,必须以暴力掐灭苗头?
--